外门小比首轮告捷,并未让刘来有丝毫松懈。他深知,那一指破敌,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若非孙毅心浮气躁、破绽明显,胜负犹未可知。真正的强手,还在后面。
第二轮,他的对手是一名入门八年的女弟子,精擅水系剑法,剑势绵密,如春雨润物,无孔不入。这一次,刘来无法再仅凭身法游斗。对方剑光展开,如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水网,寒气森森,不断迟滞着他的动作。
无奈之下,刘来首次在众人面前,拔出了“尘光”。
残破的剑身暴露在空气中,引来台下一阵细微的骚动和窃笑。那女弟子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剑势更紧,一道道冰蓝色的剑气如同毒蛇,噬向刘来周身要害。
“锈成这样,也能叫剑?”台下有弟子低声嗤笑。
刘来恍若未闻。他手握“尘光”,运转《青霄引剑诀》,将灵气灌注其中。残剑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断口处的微光稳定而执着。他挥动“尘光”,招式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笨拙,完全是基础剑法的路数——格、挡、刺、撩。
然而,每当那冰蓝剑气即将临体,他总能于千钧一发之际,以“尘光”最不起眼的剑脊或某个崩缺的刃口,精准地磕碰在对方剑气力量流转最薄弱之处!
“铿!锵!”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却并非清脆响亮,而是带着一种沉闷、艰涩的质感。火星四溅中,是锈迹与冰棱同时崩碎。
刘来虎口发麻,手臂酸胀,对方的修为和剑法远在他之上,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腾。但他眼神沉静,紧紧握着“尘光”,如同握着铁匠铺里最熟悉的铁锤,每一次挥出,都凝聚了全部的精神、灵气,以及对《听风式》意境的运用。
他在寻找,寻找那无处不在的“间隙”。
那女弟子久攻不下,眼见刘来虽狼狈,却总能险之又险地化解她的杀招,那柄残剑更是古怪,看似下一刻就要断裂,却偏偏坚韧异常,心中不免焦躁。剑法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重复。
就是现在!
刘来眼中精光爆射,他感知到了对方因焦躁而产生的一丝剑意凝滞!他不再格挡,脚下步伐猛地一变,身形如同被风吹动的火焰,摇曳着一个诡异的弧度,险险避开侧面袭来的一道剑气,同时手中“尘光”如毒龙出洞,循着那感知到的微小间隙,直刺对方剑势的中宫!
这一剑,没有任何光华,只有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和锈迹也掩不住的、初醒的锋芒!
那女弟子大惊失色,回剑已是不及,只得竭力侧身。
“嗤啦——”
残破的剑尖擦着她的肋部掠过,带起一溜血珠,同时将她腰间的弟子玉牌挑飞!
执事弟子立刻上前:“刘来,胜!”
那女弟子捂住伤口,脸色煞白,看着落在地上的玉牌,又看看刘来手中那柄依旧古朴、甚至因为剧烈碰撞而簌簌落下些许锈屑的残剑,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刘来收剑而立,剧烈喘息,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他对着那女弟子拱手一礼:“承让。”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议论声嗡然响起。如果说第一场是取巧,那这一场,刘来是实打实地在正面交锋中,凭借那古怪的身法和精准到可怕的剑术,越级战胜了对手!那柄残剑,再无人敢小觑!
“这刘来……有点邪门啊!”
“他那柄破剑,好像真不简单……”
“你们听到那剑鸣没?跟快断了似的,可就是不断!”
刘来走下擂台,无视周围各异的目光。他抚摸着“尘光”冰凉的剑身,感受着它传来的、如同心跳般的微弱脉动,心中一片平静。他想起在铁匠铺里,养父刘无患常说,看一块铁好不好,不是看它外表多光亮,而是看它经不经得起捶打,淬不淬得出火性。
他看着“尘光”,又看看自己布满细小伤口和烫疤的手,忽然福至心灵,低声自语,仿佛是说给剑听,也说给自己听:
“剑是铁,我是火,谁硬谁说话。”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丝铁砧碰撞般的铿锵。
刚走过来的林风恰好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愣,随即失笑摇头:“刘师弟,你这话……倒真是贴切。”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从凡俗小镇走出的师弟,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特质。
高台之上,云疏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青玄宗主抚须的手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
而远处,陶砚辞的脸色则更加阴沉了几分。刘来表现得越出色,那柄“尘光”在他眼中就越是刺目。他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黑色砚台,眼中寒光闪烁。
“剑是铁,我是火,谁硬谁说话……”刘来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心头一片通透。往日的些许迷茫和自卑,在这一刻仿佛被锤锻一空。
前路艰难?对手强大?
无非是看谁的“铁”更韧,谁的“火”更旺!
他握紧“尘光”,眼中燃起的,是比炉火更炽烈的光芒。
喜欢云游流莱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云游流莱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