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死灰中的一点星火,再次微弱地燃起,尽管谁也不知道这来自邋遢老道破旧册子上的古怪法门,是否真的能创造奇迹。
陈永年神医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日一夜,不吃不喝,全力研读那《土行秘要》中的刺穴导引术。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兴奋拍手。出来后,他眼中布满了血丝,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光芒。
他取出了他珍藏的一套银针,长短粗细不一,皆非凡品。又按照册子上的要求,让如烟去准备了朱砂、烈酒、以及几种气味怪异的药草捣成的汁液。
唐小友,此法老夫亦是初次施展,凶险异常。或有剧痛,或有异感,务必紧守心神,不可有丝毫抵抗之念!成败在此一举了!陈神医的声音凝重无比。
我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将身体完全放开,心神沉入一片空明,等待着未知的降临。
第一根银针,蘸了朱砂药液,刺入我头顶百会穴。微微刺痛,带着一丝清凉。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一根根银针如同雨点般落下,精准地刺入我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奇穴!每一针刺入,都带来截然不同的感觉:或酸、或麻、或胀、或热、或冷!仿佛在我体内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
当最后一根最长的银针,刺入我脚心涌泉穴时:
异变陡生!
所有银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动,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微微震颤起来,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声!针尾的朱砂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微光。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深沉、厚重、却又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仿佛从我身下的大地深处被强行抽取出来,透过那些震颤的银针,缓缓注入我的体内!
这并非金丹药力那般狂暴炽热,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蛮荒的力量。它一进入我体内,便与我那无处安放、几乎要撑爆我的庞大精气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呃!我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仿佛两股巨大的洪流在我体内相遇、碰撞、交融!原本死寂的经脉废墟,在这两股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震颤、轰鸣!
痛苦!但与之前服用金丹那种撕裂重塑的痛苦不同,这是一种被强行撑开、疏通、贯通的极致胀痛!仿佛干涸亿万年的河床,突然迎来了来自地底深处的暗流和天上的暴雨,被粗暴地冲刷开垦!
陈神医全神贯注,双手拂过那些震颤的银针,时而轻弹,时而慢捻,依据那册子上的法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两股力量的融合与运行。
如烟屏住呼吸,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邋遢老道也蹲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嘴里叼着的草棍掉了都不知道。
这个过程缓慢而持续。我能清晰地内视到,体内那一片破碎狼藉的景象,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原本干涸龟裂的经脉,在地脉之力和精气的共同冲刷下,并没有像金丹那样试图重塑,而是溶解、然后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强行纳入了一条条新开辟的、更加宽阔、更加坚韧的通道之中!
这些新生的经脉,不再是以前那种相对纤细的脉络,而是如同一条条暗金色的奔腾江河!河道宽阔无比,壁膜坚韧异常,散发着磅礴的生机和稳固的气息!
山间小径,终成通天官道!
而且,在这剧烈的能量冲刷和重塑过程中,我感觉到心脏猛地一阵剧烈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冲开、塑造!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明之感,从心脏深处弥漫开来,瞬间通达四肢百骸!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对体内能量的感知和控制,提升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层次!我的心脏被粗暴的能量冲击着,竟然凭空冲开了一个窍穴,窍穴中有磅礴的精气涌出,快速的融入循环系统之中。
一窍玲珑心! 竟在这般机缘巧合下,应运而生!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地脉之气消散,银针停止了震颤。
陈神医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虚脱。如烟连忙扶住他。
而我,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痛楚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强大、以及掌控感!
心念微微一动,焚息术的内息自然而然地流转起来,不再是以前那种需要小心翼翼引导、还会带来负荷的溪流,而是如同温顺而又磅礴的江河,在那新生的、宽阔坚韧的经脉中奔腾流淌,毫无滞涩!甚至比以前全盛时期还要流畅、强大数倍不止!
力量!久违的力量感,甚至是一种远超从前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这具躯体!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如烟那紧张得几乎要窒息的脸庞,和陈神医那充满期待又疲惫不堪的眼神。
我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动作依旧有些虚弱,但却平稳。
然后,我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的笑容。
好像成功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如烟瞬间泪如雨下,那是喜悦的泪水。陈神医也露出了欣慰至极的笑容,喃喃道:天意!真是天意啊!古老秘术,竟真能奏效!?
接下来的日子,便进入了缓慢却坚定的恢复期。
新生的经脉虽然强大,但身体毕竟亏损太甚,肌肉萎缩,气血不足。我每日按照陈神医的吩咐,小心翼翼地调动那磅礴的焚息内息,陈神医家在山中,天地灵气浓郁,用以温养着四肢百骸,促进着身体的恢复。
如烟依旧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但脸上的愁容早已被希望和喜悦取代。她看着我一天天好转,眼神也越来越亮。
陈神医根据我身体的变化,不断调整药方,从最初温和的滋补,到后来强筋健骨的虎狼之药,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邋遢老道成了常客,经常叼着草棍,跟我吹嘘他当年走南闯北的光辉事迹,虽然十句里有八句不靠谱,但也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冲淡了养病的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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