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陈博士那声石破天惊的“你们…这是在…?”中,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成了实体。
阳光依旧明媚,草莓蛋糕的甜香尚未完全散去,但气氛却陡然从诡异的温馨跌入了社死般的冰窖!
林晚还保持着捂鬓角的姿势,眼角挂着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完蛋了”的惊恐。
椅子上的陆泽(幼年版)则捏着那根“罪证”白发,小脸上混合着刚拔完毛的茫然、看到生人的无措,以及一丝残留的、仿佛刚从一个很深很远的地方被强行拽回来的恍惚。
陈博士站在门口,手里的记录板差点滑落。
他的目光如同高精度扫描仪,在林晚通红的眼眶、陆泽手里的头发、以及两人之间那明显超越“研究员与实验体”安全距离的空间上来回逡巡。
大脑显然正在超负荷处理这远超理解范围的画面。
“陈…陈博士…”
林晚的大脑在经历短暂的空白后,终于被求生欲强行重启!
cpU超频运转,冒着烧毁的风险开始编造理由!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抢先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惨叫还有点沙哑,“是…是陆总!
他刚才突然说看到我头上有根白头发!说影响形象!
不符合深空科技员工朝气蓬勃的精神风貌!非要帮我拔掉!以示…以示上级对下属的关怀!”
她一边说着,一边疯狂用眼神示意旁边还在懵懂的“小朋友”:配合我!快!
陆泽(幼年版)接收到了林晚的眼神信号,虽然不太明白“深空科技”和“精神风貌”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拔掉”和“关怀”。
他看了看手里那根头发,又看了看林晚还在泛红的眼角,小脸上露出一丝愧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愧疚)。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个看起来就很严肃的“白衣服的人”,学着林晚的话,用他那奶声奶气但努力显得认真的语调,磕磕巴巴地重复道:“嗯…拔掉…关怀…形象…”
陈博士:“……”
他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陆总关心下属形象的方式…这么硬核的吗?直接上手拔?
而且这声音…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幼稚?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泽(幼年版),试图从那张过于稚嫩(?)的脸上找出破绽:“陆总?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
陆泽(幼年版)被陈博士那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林晚的方向缩了缩,小手悄悄抓住了林晚的病号服衣角,小声回答:“头…头有点痛…其他的…还好…” 这反应,完全就是个怕生的孩子。
陈博士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这太不正常了!
陆泽平时就算伤得再重,也永远是那副冰冷沉稳、拒人千里的模样,怎么可能露出这种依赖性的小动作和软弱的语气?
难道…能量反噬还损伤了大脑神经?导致了认知障碍和行为退行?
这个猜测让陈博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上前一步,就想给陆泽做更详细的检查。
“等等!陈博士!”
林晚见状赶紧阻止,大脑飞速运转,“陆总他…刚醒!还需要休息!而且他说了,关于老宅任务的详细报告,等他彻底清醒了会亲自跟您对接!现在…现在不宜过度打扰!”
她必须拦住陈博士!
一旦详细检查,陆泽心智退行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到时候就不是拔头发的问题了,是整个计划暴露的问题!
陈博士的脚步顿住了。
林晚的话提醒了他。
陆泽的权威和那该死的控制欲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果他现在真的只是暂时性的“不适”,自己贸然进行深入检查,等他恢复后,恐怕…
想到陆泽那些整治人的手段,陈博士的后颈窝有点发凉。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但目光依旧充满怀疑地在两人之间扫视:“既然陆总需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晚,“林小姐,关于你之前能量透支的情况,我需要采集一些基础数据做对比分析。请配合一下。”
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熟悉的、令林晚头皮发麻的便携式采血笔。
又采血?!
林晚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此刻为了转移注意力,掩护旁边那个“大麻烦”,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臂,视死如归道:“…采吧。”
冰冷的采血笔贴上皮肤,轻微刺痛后,一滴鲜红的血珠被吸入细小的样本管。
陈博士收起样本,目光最后狐疑地扫了一眼依旧紧紧抓着林晚衣角的陆泽(幼年版),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无声关上的瞬间,林晚和陆泽(幼年版)同时长长地、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仿佛刚从什么龙潭虎穴里逃出来。
林晚瘫回治疗舱,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班上的,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还得兼职幼儿园阿姨和撒谎精!
她没好气地瞪向罪魁祸首:“你!刚才发什么疯?!干嘛拔我头发?!很疼的好吗!”
虽然知道那可能是他恢复过程中的无意识行为,但拔毛之仇不共戴天!
陆泽(幼年版)被凶得缩了缩脖子,看着手里那根白发,小脸上充满了真诚的困惑和委屈:“…故障…清除…漂亮…” 他似乎只能记住一些碎片式的词语。
林晚:“……” 算了,对牛弹琴。
跟一个心智只有五岁(可能还不到)的资本家计较什么?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还在疼的鬓角。
看来这根白发是注定保不住了,就当是为革命…呸,为卧底事业牺牲了。
经过这么一吓,两人都没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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