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了全过程的特拉法尔加·罗，挡住了自己几乎要压不住的嘴角。
这火锅吃的真有意思。
艾斯没那么复杂的想法，他没好气地把一盘毛肚推到韩秋面前：
“白痴，吃不了辣就别抢。”
“这不是活跃气氛嘛。”
韩秋辩解，然后热情地招呼起路奇那帮人，
“都别干坐着啊，开动啊！来来来，坐近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养生！”
路奇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但立刻就放松下来。
这是第二阶段的测试：融合。
他要打破阵营隔阂。
路奇顺着韩秋的力道，在他旁边坐下，姿势依旧是标准的盘腿，背脊挺得笔直。
前cp9成员们面面相觑，然后都挪了过来。
“随便吃，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韩秋拿起公筷，夹了一大筷子金针菇放进菌菇汤里，
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
索隆本来注意力全在锅里翻腾的肉片上。
忽然，他夹肉的动作一顿。
对面那个鼻子很长的男人，也正瞄准了同一片刚煮熟的牛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下一秒，两双筷子快如闪电，在铜锅上方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肉片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被第三双筷子稳稳截住。
“你俩干嘛呢？对食材温柔一点。”
韩秋满意的把肉塞进嘴里。
索隆和卡库同时扭过头，不再看对方，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悄然转入了另一条赛道。
索隆夹起一片百叶，“韩秋说，七上八下。”
卡库不甘示弱，夹起一块黄喉，“十五秒。”
索隆涮了一筷子卷曲的刚好的鸭肠。
卡库捞了一颗刚好浮起的牛肉丸。
两人谁也不说话，但那夹菜的速度、涮烫的时间、精准的力道，无一不在展现着对时机的极致把控。
......这已经脱离吃饭的范畴了。
加布拉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山的肉，又看看那边已经进入无我之境的卡库，感觉自己像个饭桶。
他不屑地夹起一大块毛肚伸进翻滚的红汤里：
“七上八下，我也会！”
结果塞进嘴里一嚼，魔鬼椒汤汁在他嘴里爆开，只好拼命往嘴里灌凉水。
卡莉法推了推眼镜，拿出小本本记录：
“新环境……存在良性竞争机制，有利于激发个体潜能。”
罗布·路奇则觉得自己看懂了更深的东西。
剑士对决剑士。
而韩秋的截胡，则是在宣告，无论他们竞争得多激烈，最终的成果都归他所有。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路奇夹起一块韩秋推荐的蘑菇，放进嘴里。
口感滑嫩，味道鲜美。
既然它推荐了，那是不是可能存在……附加效果。
“怎么样？好吃吧？”韩秋带着“快夸我”的表情凑过来。
“……很有趣的口感。”
路奇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回答。
这场诡异的火锅宴，在索隆和卡库的无声较劲中，进入了微妙的平衡。
剑拔弩张的对峙感被食物的咕嘟声消解了大半。
韩秋跟布鲁诺的交流进入了白热化。
“这款‘斯芬克斯之泪’目前只有样品，主要是用的晨露期的葡萄，所以入口清冽，回甘带着阳光的味道。”
布鲁诺此刻正仔细品味着杯中的液体。
“风味很复杂。”他给出了专业的评价，
“那是，这酒的酿造工艺……”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讨论起了不同产区的风土、橡木桶的种类和醒酒时间的差异。
这场名为火锅的仪式，在路奇看来处处透着诡异。
首先是特拉法尔加·罗和他的船员。
他们的面前摆着章鱼腿、扇贝和北海深海鱼片。
很合理。
红心海贼团以潜艇为座驾，对海鲜的偏爱符合逻辑。
接着是火拳艾斯。
那家伙的座位旁，除了肉，居然还有草莓大福和巧克力蛋糕。
甜食？
这是弱点吗？
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能量补充方式？
路奇将这一条记下。
然后是罗罗诺亚·索隆。
那个绿藻头剑士面前的，是几碟重口的下酒小菜，还有一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清酒。
路奇的视线移向自己的同伴。
偎取、加布拉的面前，清一色是堆积如山的各类肉食。
卡库的面前除了常规的菜品，还有香蕉和蛋糕。
卡莉法面前，是沏好的红茶，旁边放着柠檬片和方糖。
是她习惯的喝法。
最后，路奇的视线落回了自己面前。
白兰地。
是他最喜欢的烈酒。
而在酒杯旁边，还有一个装着豆子的瓷碟。
他低头，看着自己肩膀上梳理着羽毛的哈多利。
豆子是给它的。
作为秘密特工，他的人生就是不断地揣测、迎合、伪装。
他可以是温和的船工，可以是任何任务需要的角色。
兵器，是不需要被了解的。
掌握别人的喜好，是他的工作。
被人掌握喜好，是他的死兆。
可现在……
眼前这个男人，不仅知道他喝什么酒，甚至连他的鸽子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他的情报细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在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可是……
知道哈多利喜欢吃豆子，这种情报有什么战略价值？
用来威胁他？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付出巨大的情报成本，去挖掘这种毫无意义的细节，只为了在一场火锅宴上展现出来。
这是一种纯粹的资源浪费。
除非，展现本身就是目的。
他是在……收买。
他将每个人都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一个代号，或是工具。
他精准地满足了每个人的偏好，瓦解的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作为兵器的自觉。
这是一种比酷刑更加可怕的心理战术。
它在告诉你：
在这里，你不是工具，你是一个人。
而人，是有弱点的。
路奇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紊乱。
这个男人……
太可怕了。
……
特拉法尔加·罗将一片章鱼腿在酱料里滚了一圈，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真好吃。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表情几乎要裂开的罗布·路奇，差点笑出声。
韩秋的逻辑实际上简单到令人发指。
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过得舒服点，顺带着，也想让身边的所有人都过得舒服点。
他的宏大蓝图根本不是建立在野心之上，
而是建立在“只要所有人都吃饱喝足、有得玩有得乐，就不会闲着没事给我找麻烦”这种咸鱼逻辑上的。
他不是试图掌控世界。
他是在“投喂”世界。
用安逸去腐化每一个桀骜不驯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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