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地而坐，然后捧着书卷看，或者捧着卷轴写字，想想就是反人类的行为，难为古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
不仅仅是脖颈，还有手腕，还有腰椎，都是莫大折磨。
“各十五？”卓管事苦笑一二，“医师，不是我等工力问题，而是原材料，卓某给娘子打的那副，是用了些边角料，不妨碍登记在册的木料库存。”
“喔。”
明洛并没什么气馁之色。
做生意从来没那么简单，遇到坎坷阻碍是正常的。
她没怂恿卓管事‘铤而走险’地贪污，万一被查，连带着她都吃不了兜着走，这李世绩别看如今能和她有说有笑，哪日她触碰了红线，第一个翻脸要砍她脑袋的人也是他。
“那这十桌十椅用的是什么？”明洛福至心灵地关心，她的那套桌椅用的是边角料的柳木。
“也是柳木，材质最好一样，省得他们不满。”
卓管事缜密道，“柳木库存最多，做十套桌椅不会显山露水，到时再去采买一些即可，这个便宜不会妨碍事。”
“确定不会被查？”
“不会。”卓管事点头。
“嗯。”
“库存的话，有一部分松木多余，医师你看，松木做的话，能不能多要半贯钱一贯钱？”
卓管事在家乡给人上门做工，很有涨价的心得体会。
“意向的这几人我不涨价，可否？”明洛尽管不可能在管城做长久生意，但本着做人的信誉和行商的良知，友情建议道。
“好。那这部分有意向的桌椅做完，是四面桌案，三把椅子。松木库存差不多了，不能再少。”
卓管事飞快在脑中运转着，不过他记性没那么好，当即使唤个学徒往不远处老旧油布盖着的简易库房去瞧。
“小兔崽子，看好回来说。别弄错了。”卓管事对着学徒没那么客气，还轻轻踢了对方一下。
明洛累了几个时辰，当即懒懒坐在一块圆滑的石头上，等着学徒匆匆而走，飞奔而来。
“师傅，还有些许桃木和桦木的边角料。”
学徒赶着说。
卓管事低吟了片刻后，道：“反正……十桌十椅，卓某一定保证赶工出来，质量医师请放心。至于其他的意向部分，和余量……”
“我懂，有劳卓管事了。”
明洛打算转身让平娃去拿骡车上的钱。
“等等……”
不过卓管事比她更早一步想到此事，他和气地指着平成平娃腰带上挂着的大钱。
“两匹绢成色没得说，但不好分给旁人。记账的话又不够直观，娘子能否与卓某换一换钱，一匹绢五百钱，卓某好调动起其余工匠。”
眼看卓管事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明洛为合作盟友与自己的心有灵犀感到高兴。
怕的就是猪队友。
“您言重了，我就是去骡车取钱。五百文够吗？”明洛本来打算是一贯钱，收买人心的时候钱不能省。
有钱的意义便在于用钱最小力气最小精力地解决问题。
“够了够了。”
到底不用拿自己的绢换钱笼络人心，卓管事的笑意加深了些许，更加真心诚意一些。
“有劳卓管事。”
“这是我列的价目表，按件计工。”明洛有备而来，坐在石头上不断停停写写，这会子功夫简单拟了个她和卓管事的利润分配合同。
“卓管事你或者你学徒做的部分，也和这按件计工一般算。另外撇除这些成本，咱们五五分账。”
明洛从来认为五五分账是最公平的分配方式。
“至于成本……”明洛想得十分周全，逐条给卓管事讲清楚，比如销售费用，每成交一单提成百分之五。
比如运输费用，椅子按百分之一算，桌子按百分之三算。
若是客户要求上门，另外再算上门费。
还有仓储费加工费产品不合格的若干问题。
“质检……这个工作反正交予卓管事你，每个生产出来的桌椅由你质检，每件百分之一，质检完你刻字。”
明洛把现代所有记得的知识全部列了出来，听得自认见多识广的卓管事一愣一愣的。
更不用说其他没什么见识的人。
“不是我故意想分给卓管事少些，而是骡车会有损耗，押送的人也该给钱，要是数量太多，我得去借骡车。”
“至于销售费……多劳多得。明晚，卓管事可以亲自与我前往，成交的定金单子负责人是谁，这销售的提成便给谁。”
“学徒也可以去。”明洛瞥了眼听得目瞪口呆的那些学徒，和平成平娃没法比的面黄肌瘦。
“哪里哪里，卓某自然信得过医师，就冲医师今日给的两匹绢，卓某也不能做白眼狼。”
明洛心知肚明。
嘴上说着是一回事，但财帛动人心，没人会对销售费用的提成不动心，成交就提百分之五，上哪儿的好事呢？
“除此之外的利润，我大致估算了下，以桃木一斤五钱的价来算，做个椅子大约要一百钱，桌案要二百钱算。”
明洛都留了余地。
但卓管事终究不是生意人，他略一停顿后解释道：“用不着这么多，况且桃木也不用五钱一斤，那些农户给一钱或者一袋麦子就肯了。”
“卓管事，首先咱们万事从宽，从农户到工匠营的这段路，谁来给你承运？这五钱一斤的价格里就包含运输费了，还有坏死的被雨水淋的，都是成本都是钱，都得考虑到。”
“还有桌案，需要木头材质更好些，得有完整的一面，厚度均匀，价格是不是会理所应当地贵些？”
明洛眼看对方实诚，也就没藏私地和他剖析，这回说得对方哑口无言，只安静如鹌鹑般静静聆听。
等她一通真心话说完，对方只觉得五钱一斤的价格似乎还不够高？
不过卓管事到底没经验，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这简易版的合作合同，实在想不出应该补充的条款。
眼看卓管事的确没经验，明洛好心在最后补上一句，双方平等自愿合作，若有需要变更的地方可随时更改，十日后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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