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真空，无声的星辰。
从那道强行撕裂的法则边界挣脱后，预想中的空间乱流并未持续太久。仿佛只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下一刻，林昊便感受到久违的、属于浩瀚星空的广袤与……相对而言的“正常”法则。
不再是地球那令人窒息的“绝灵”牢笼，虽然此地的宇宙能量依旧稀薄，远不如玄穹大世界，但至少，他那近乎枯竭的暗金本源，开始如同涓涓细流，自发地、缓慢地汲取着虚空中游离的能量，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神魂。
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
云璃双目紧闭，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她那强行燃烧帝魂本源斩出的一剑，代价远超想象。原本流转不息的月华帝气此刻沉寂如死水，神魂之火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若非她轮回帝境的根基实在深厚，换作旁人，早已魂飞魄散。
林昊的心沉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渡入一丝最温和的源初之力，护住她最后的心脉与识海，却不敢有更多动作，生怕惊扰了那脆弱的平衡。
“我们…这是在哪？”杰克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茫然。他的一条机械义肢在最后的能量冲击中彻底报废，仅靠完好的手臂和蕾娜的搀扶，才勉强悬浮在这片陌生的星域。
蕾娜的情况稍好，但也脸色苍白，她环顾四周，入目皆是陌生的星座与星云，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识别。“导航系统完全失灵，我们…好像迷路了。”
他们此刻正身处一块巨大的、不规则形状的金属残骸之上。这残骸似乎是某艘星舰的碎片，边缘还残留着能量灼烧和暴力撕裂的痕迹，在引力的微妙平衡下，随着星尘缓缓漂流。
幸运的是，残骸上似乎有一套简易的、依靠恒星辐射能维持的基本维生系统和微弱的人工重力场，让他们得以暂时存活。
林昊将云璃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板上，自己也盘膝坐下，全力运转《九劫焚天诀》，加速恢复。他必须尽快拥有至少能进行短途星空飞行的力量，否则，困死在这块漂流残骸上只是时间问题。
杰克开始检查这块残骸，试图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或者信息。蕾娜则守在云璃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深邃的黑暗。
时间在寂静的星空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林昊体内那近乎干涸的暗金本源终于恢复了一丝活力，虽然距离全盛时期依旧遥远，但至少不再是油尽灯枯。
他睁开眼，首先看向云璃。她的状态依旧糟糕，但在他持续渡入源初之力的温养下，似乎稳定了一丝，不再继续恶化。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有发现吗？”林昊看向忙碌的杰克。
杰克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这块残骸很大，但大部分区域都是结构性的，有用的设备基本都损毁了。我找到几个应急物资箱，但都是空的。不过……我在一个密封性还不错的舱室里，找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巴掌大小、布满灰尘但结构完好的金属盒子。
林昊接过，入手微沉。他抹去灰尘，发现盒子表面刻着一个熟悉的徽记——那是一个抽象化的星辰与眼睛的图案。
“观星者……”林昊低声念道。他想起了在深空漂流时，曾在“观星者遗迹”中获得过指引和星辰罗盘。
他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并非预想中的能量晶石或武器，而是一枚……材质非金非玉，颜色暗沉，毫不起眼的古老令牌。令牌一面刻着与盒子相同的星辰之眼图案，另一面则刻着几个古老的、他并不认识的文字。
除此之外，盒子里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特殊的星图碎片。
林昊展开星图碎片。这星图与归墟导航仪投射出的抽象规则图不同，描绘的是实实在在的星域，但范围似乎极其有限，只标注了寥寥几个星系，以及一条蜿蜒的、断断续续的航线。航线的起点，是一个被特意加粗标注的、名为“翠星遗骸”的星域，而终点……则指向一个名为“破碎尖塔”的法外之地！
破碎尖塔！林昊心中一动，那是他们之前为了寻找阻止星炬方法而到过的地方！
难道这块残骸，是来自曾经前往“破碎尖塔”的某艘观星者势力的星舰？
这枚令牌和星图碎片，是信物？还是指引？
他将令牌握在手中，触感温凉，并未有任何能量反应。但当他尝试将一丝神识探入时，却感觉到令牌内部似乎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小而稳固的空间结构，拒绝了他的探查。
“这东西……不简单。”林昊得出结论。观星者留下的东西，往往都蕴含着深意。
他将令牌和星图碎片小心收好。目前来看，星图碎片指向的“破碎尖塔”是他们唯一明确的、可能获得帮助和情报的地点。但那里龙蛇混杂，危机四伏，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更重要的是，云璃需要尽快得到有效的救治。普通的丹药和能量灌输对她这种帝魂层面的创伤效果微乎其微。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直沉寂的云璃，手指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林昊立刻俯身过去。
云璃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她的眼神涣散而无焦，充满了迷茫与痛苦，仿佛沉沦在无尽的梦魇之中。她张了张嘴，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
“葬星……海……”
“轮回……印……”
“九叶……还魂……莲……”
几个模糊的词语吐出后，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
葬星海？轮回印？九叶还魂莲？
林昊眉头紧锁。这些词语他闻所未闻。葬星海是何处？轮回印是何物？九叶还魂莲……听起来像是一种针对神魂的天地奇珍，难道是救治云璃的关键？
这是她帝魂深处，因重伤而偶然泄露出的记忆碎片吗？
前路迷茫，归家无期。伙伴重伤，强敌环伺。
林昊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云璃，又看了看手中那枚观星者令牌和指向破碎尖塔的星图碎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他必须走下去。
为了救治云璃，为了返回玄穹，也为了……向牧天盟，讨回这一切的血债！
他站起身，望向无尽星海的深处。
下一站，必须找到一个能获取情报和资源的地方。是遵循星图前往危机四伏的“破碎尖塔”？还是根据云璃模糊的呓语，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葬星海”？
命运的航向，再次来到了抉择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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