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上那挺重机枪的咆哮戛然而止。
整个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无论是进攻的“黑蝎”佣兵,还是防守的娘子连女兵,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瞬间哑火的山头。
风中,血腥味愈发浓烈。
“黑蝎”队长的惊呼声,被淹没在山谷的风里。
他身边的佣兵们,还未从重机枪阵地被端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绝对安全的后方,那片被他们视作坦途的丛林,化作了择人而噬的巨兽。
“噗!”
一声轻微的、像是熟透果子被戳破的闷响。
一名正端着枪,试图寻找新目标的佣兵,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眼神中的凶狠瞬间消散,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身边的同伴察觉到异样,刚一扭头。
“噗!”
同样的闷响。
一颗子弹精准地从他的眼窝钻入,带出一股红白相间的液体,从后脑炸开。
尸体软软地瘫倒。
丛林的阴影里,幽灵小队的成员,如同真正的鬼魅,开始了他们的收割。
他们手中的五六半步枪,枪口处都加装了林栋用系统兑换的简易消音管。
虽然无法做到完全静音,但发出的声音沉闷而短促,在混乱的战场上,极难被辨别方位。
每一名队员,都像是一台冷静到极致的杀戮机器。
他们没有呼喊,没有多余的动作。
寻找目标,套入准星,扣动扳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敌袭!后面!我们的后面有敌人!”
一名佣兵终于反应过来,他发出惊恐的嘶吼,转身就想朝着一块岩石后面扑去。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脚下猛地一紧。
一根与地面枯叶颜色几乎完全一致的墨绿色绊线,被他的军靴勾住。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预埋在路旁的阔剑地雷被瞬间触发。
上百颗钢珠,混合着碎铁片,形成一个死亡扇面,朝着佣兵们最密集的位置横扫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佣兵,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拍中。
他们的胸膛、腹部、大腿,瞬间被无数高速飞行的钢珠打得千疮百孔。
惨叫声卡在喉咙里,身体在巨大的动能下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这一片区域,瞬间被清空。
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模糊的血肉和残缺的肢体。
“地雷!是地雷!”
“隐蔽!快找掩护!”
“黑蝎”佣兵的阵型,彻底乱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斗素养,在这样神出鬼没的打击方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试图组织反击,却连敌人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
那些沉闷的枪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声响起,都必然会带走一名同伴的生命。
雷豹端着枪,半蹲在一棵大树后。
他没有开枪,而是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
看着自己的队员们,以两人或三人为战斗小组,交替掩护,穿插分割。
他们的动作,他们的战术,完全就是林栋在训练时教给他们的那一套。
只是此刻,在真实的战场上,这套战术所展现出的威力,远比训练时要恐怖百倍。
这就是副营长口中的“现代特种作战”。
不是靠人多,不是靠意志。
靠的是精准的计算,高效的配合,和绝对的技术优势。
雷豹的心头,一片火热。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所追随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另一边,娘子连的女兵们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阿英趴在岩石后面,看着敌人后方不断倒下的身影,看着那片被阔剑地雷清空的死亡地带,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原以为,林栋的支援,会是从侧翼发起冲锋,用火力吸引敌人。
可她看到的,却是一场无声的、高效的屠杀。
幽灵小队,甚至没有一个人暴露在她们的视野里。
他们就像一群潜伏在暗处的顶级猎手,冷静地、从容地,收割着猎物的生命。
再看山脊之上。
那个被她们当做累赘、需要被保护的失忆女人,此刻正化身为最恐怖的死神。
在林栋狙击火力的掩护下,萧凤禾没有后退。
她借着敌人阵型的混乱,再次突进。
她的身形在硝烟和树影间穿梭,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一名佣兵刚调转枪口,试图对后方进行压制。
一道黑影从他侧面的视觉死角闪出。
他只觉得脖颈一凉。
匕首划破气管和动脉的声音,轻微,却致命。
萧凤禾没有片刻停留,一击得手,脚尖在尸体上一蹬,借力扑向下一个目标。
她的动作,充满了某种原始而野性的美感。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多余。
每一次匕首的挥出,都精准地命中敌人最脆弱的要害。
脖颈,心脏,肋下。
一刀,毙命。
仿佛她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同志们!反击!”
阿英看着那个在敌群中穿梭的纤细身影,又看了看敌人后方彻底崩溃的阵线,胸中的热血被瞬间点燃。
她从岩石后一跃而起,举起手中的五六半,发出了嘶吼。
“为牺牲的姐妹们报仇!”
“杀!”
绝境逢生的娘子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意志。
她们呐喊着,冲出掩体,将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化作弹雨,倾泻向那些已经陷入混乱的“黑蝎”佣兵。
战场的局势,在短短一分钟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前有觉醒的“红罗刹”虎视眈眈,如入无人之境。
后有神出鬼没的“幽灵”疯狂收割,弹无虚发。
中间,还有一群被激起血性的娘子连女兵,发起了决死冲锋。
“黑蝎”佣兵小队,这支在金三角地区也算小有名气的精锐武装,彻底陷入了腹背受敌、三面夹击的绝境。
他们的抵抗,在幽灵小队和萧凤禾的联手绞杀下,显得苍白而无力。
战斗,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林栋依旧趴在高处,通过瞄准镜,冷静地俯瞰着整个战场。
他没有再轻易开枪。
他的任务,是压制和补漏。
当有佣兵试图组织起有效的火力点时,一颗7.62毫米子弹,就会精准地送达。
当萧凤禾的突进路线上出现威胁时,他会提前一步,清除掉那个威胁。
他的枪,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掌控着整个战场的节奏。
萧凤禾手中的匕首,则是最锋利的刀尖,撕裂着敌人最后的防线。
两人的配合,没有经过任何言语交流,却默契到了骨子里。
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并肩作战了千百次。
战斗结束得很快。
当最后一个站着的佣兵,被萧凤禾一刀捅穿心脏后,山谷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风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刺鼻,令人作呕。
幽灵小队的成员,从丛林各处走了出来。
他们开始检查尸体,补枪,收集战利品。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
二十个人,除了一个队员在穿插时被流弹擦伤了胳膊,几乎毫发无伤。
阿英呆呆地站着。
她看着满地的敌人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这边。
娘子连,出发时七十多人,此刻还能站着的,不到四十个。
将近一半的伤亡。
而敌人,被全歼。
这是一场胜利,一场惨烈的胜利。
可阿英的心中,却没有任何喜悦。
只有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看着那些幽灵小队的队员,熟练地从佣兵尸体上解下弹匣、手雷,甚至把军靴都扒了下来。
他们的动作,自然得就像是农夫在收割田里的庄稼。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林栋和萧凤禾身上。
林栋已经收起了那把造型古怪的狙击枪,正拿着一块布,仔细擦拭着。
萧凤禾站在他身边,手中的匕首已经擦拭干净,插回了腰间的刀鞘。
她仰着头,看着林栋,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清澈和依赖,仿佛刚才那个大杀四方的“红罗刹”,只是一个幻觉。
阿英的目光,在林栋的枪,萧凤禾的匕首,以及幽灵小队队员们手中那些加装了消音管的步枪上来回扫视。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撼动着她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理念。
她所接受的教育,是依靠坚定的意志,依靠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可今天,林栋和他的小队,给她上了截然不同的一课。
没有冲锋,没有口号,甚至没有多少激烈的交火。
有的,只是冷静的战术,默契的配合,和碾压性的装备。
结果,是他们几乎零伤亡,全歼了装备精良的敌人。
而自己这边,用意志和血肉,换来的却是遍地的伤员和尸体。
阿英迈开脚步,朝着林栋走去。
她的步伐有些沉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崩塌的信仰碎片上。
她走到林栋面前,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质问,为什么你们能做到这样?
她想学习,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同志们少流一些血?
她更想知道,这个男人,和他所代表的这种战斗方式,究竟是什么?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眼神中深深的不解,和一种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耳光的迷茫。
林栋擦完枪,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准备撤离。”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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