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紧张的场面,终于在姑父林渊的果断介入下,暂时得以平息和解冻。
詹家某处偏僻安静的院落厢房。
屋内只有五人:
? 姑父: 作为调停者和见证者,神色沉凝。
? 林星月: 站在姑父身侧,目光复杂地看着众人。
? 韩沐: 坐在圈椅里,眼神深邃依旧带着审视和尚未完全平息的波动。
? 翟正临: 右肩已经包扎妥当,斜靠在软榻上,脸色因失血略显苍白,但他的目光却异常锐利,直直地射向韩沐。
? 翟月清: 坐在父亲榻边矮凳上,紧握着父亲未受伤的左手,看向韩沐的眼神混杂着心疼父亲的不忿,还有一丝委屈,小嘴紧抿着。
“咳……” 翟正临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他没有理会翟月清关切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直指核心:
“韩沐,你的父母是谁?又是为何……认定我杀害了你的双亲?” 他问得直接,目光坦荡,毫无回避。
韩沐深吸一口气,目光从翟正临身上移开,落在了翟月清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翟姑娘,我的那块的玉佩……‘你还带着吗?能否请拿出来?”
翟月清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她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赌气般道:“早上急着出门换衣服时……不知忘在你姑母家哪了!你自己不是有一块吗?那玉佩我早还给你了!” 她以为韩沐指的是她的那块玉佩。
韩沐皱紧眉头,显然没料到这个情况。他沉默地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枚完好的玉佩。
“呀!” 翟月清看到韩沐手中的玉佩,瞬间捂住了嘴,脸上的怒气被惊愕取代。“这不是……我的那块吗…我……”她终于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又惊又窘又急:“那块…你给我的……我以为是我还你的那块!我、我好像是把好的……把爹给我的那块还给你了!那日慌乱间拿错了!” 她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意思却明白了——她误将自己的玉佩,当成坏的还了回去!而韩沐那块坏的“翟”字玉佩,此刻很可能还留在林星月姑母家中!
韩沐无奈,不再看窘迫的翟月清,而是将那玉佩展示给软榻上的伤者看,声音冰冷中蕴含着巨大的悲愤:
“当年血案之后,有人在现场——找到了和这一样的“翟”字玉佩!它被找到时,就碎裂在我父母尸骨之前!”
随着韩沐的讲述,软榻上翟正临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韩沐手中那枚玉佩上。他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那玉佩仿佛一道撕开尘封记忆的闪电!
他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震惊、愕然、难以置信……以及随之汹涌而来的沉痛回忆!
“竟然……是这块玉佩……”他喃喃低语,声音干涩。他猛地抬起未受伤的手,揉着额角,仿佛要挤开阻塞记忆的闸门。
“呵……是了……”他突然苦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苦涩和悲凉,不再避讳,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沐:
“当年……我确实去过你家!”
屋内众人呼吸一窒。林星月眼中再次充满警惕,姑父则眉头紧锁。
“但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废墟……和满地的血!”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我是……为了一个人而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韩沐,那眼神复杂至极,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怀念和深沉的痛楚。
“……为了你的母亲,沐成云”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韩沐和林星月猛地一震!连生气的翟月清都忘记了委屈,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
翟正临闭上眼,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
“我年轻气盛时……也曾倾慕过成云小姐……她如同一轮皎洁明月,温婉坚强……后来,她选择了你的父亲,我虽失落,却也祝福。只是……心中那份情愫,从未真正消散过……”
他睁开眼,泪光在眼中闪动:
“当我得知韩家……得知她……遇难的消息……我疯了似的冲去……想看看能不能救下谁……想最后……再看看她……”
他猛地停顿,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剧烈的情绪:
“当我看到那片惨状……看到那废墟”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巨大的悲痛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那绝非演戏!那是沉积了十几年的、刻骨铭心的悲伤!
“啊啊啊——!”他喉中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左手猛地狠狠攥紧!
而他的右手,那只裹着白布的右手,竟猛地抬起拿过韩沐手中的玉佩。
“咔嚓——!”
一声刺耳的脆响!
那块温润的、他珍而重之传给女儿的玉佩,竟被他失控的巨力当场捏得粉碎!玉石碎屑和残块从他颤抖的指缝中簌簌落下!
这瞬间的爆发并非针对韩沐,而是那尘封多年的、对爱慕之人悲惨离世的痛彻心扉和无力回天的绝望!
整个房间死寂无声。只有玉石碎落在地的微弱声响,和他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
翟月清捂住嘴,泪水瞬间涌出,她明白了父亲对韩母那份深埋心底的厚重情感,那份痛楚如此真实!他不是凶手,他是带着无比痛惜奔赴现场的人!
而对韩沐……她的看法在这一刻也彻底转变了。那冰冷的、充满敌意和复仇锋芒的少年形象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背负着和她父亲一样、甚至更为惨烈沉痛回忆的可怜人……原本的不满、失望和愤怒,此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理解、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所取代。一种奇异的、带着怜惜和莫名吸引的情愫,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悄然在她心中无声地萌生出来。
韩沐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眼中那真实的、足以捏碎玉佩的悲痛,看着那粉碎的玉石。再回想起自己刺伤对方时感受到的截然不同的剑意……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重锤砸在心头:
他真的……误会了。眼前这人,绝非杀他父母的凶手!他可能……是当年事发后,少数真心为父母之死而悲伤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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