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盟主遇袭？”胡斐猛地站起身，槐树下的石凳被带得向后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冲向院门，程灵素紧随其后，指尖已下意识摸向药囊里的急救银针。
开门瞬间，刀剑盟弟子满身尘土的模样撞入眼帘——他的衣袍沾着暗红血迹，发髻散乱，胯下的马早已气喘吁吁，鼻翼翕动着喷出白雾。
见了胡斐，弟子“噗通”跪倒在地，双手递上一封染血的信笺，声音带着哭腔：“胡少侠，您快看看！苏盟主在华山玉女峰调解门派纷争时，突然被蒙面人偷袭，现在重伤昏迷，玄慈大师说……说只有程姑娘的医术能救她！”
胡斐一把接过信笺，指尖触到未干的血迹，心脏骤然收紧。
信纸是常见的竹纸，却被血浸透了大半，上面是苏凝霜熟悉的字迹，却写得潦草歪斜，只勉强辨出“小心……面具人……左肩……毒”几个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写着写着突然失了力气。
“是剧毒！”程灵素凑过来看清字迹，脸色瞬间凝重，“苏凝霜特意提‘左肩’和‘毒’，说明暗器射在左肩，且毒性霸道，寻常解药无效。”
她转身冲回屋内，将解毒粉、止血膏和银针一股脑塞进药囊，又抓起几件换洗衣物：“胡斐，咱们立刻动身！从沧州到泰山最快要三天，晚了就来不及了！”
胡斐点头，反手将胡家刀系在腰间，又把染血的信笺小心折好揣进怀里——这上面或许藏着蒙面人的线索。
他扶起跪在地上的弟子：“你先在院里歇着，喂马喝水，我们去去就回。”话音未落，已牵过两匹骏马，翻身跃上马鞍。
程灵素也迅速上马，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双腿同时夹紧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沧州街巷。
夜色如墨，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急促，卷起的尘土被月光照亮，像一道转瞬即逝的银雾。
行至半途，程灵素忽然勒住马绳：“等一下！”她翻身下马，蹲在路边仔细查看，只见泥土里留着几个浅浅的马蹄印，印边还沾着一丝极细的黑色丝线，“这是‘天蚕丝’！只有西域寒蚕谷的人才会用这种丝线做马鞍镶边。”
胡斐也翻身下马，看着马蹄印：“寒蚕谷的人不是已经被咱们解决了吗？难道还有残党？”
“不一定是残党。”程灵素将天蚕丝收好，眉头紧锁，“苏凝霜信里提‘面具人’，之前袭击兵符库的黑衣人也戴面具，说不定是同一伙人。他们故意用寒蚕谷的痕迹，就是想让咱们误以为是旧敌，掩盖真正的身份。”
两人不敢耽搁，重新上马赶路。接下来的路程，他们格外留意沿途痕迹，果然在快到泰山脚下的一处驿站旁，又发现了相似的天蚕丝，还在驿站墙角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莲花印记——不是黑莲教常见的完整莲花，而是只有半朵，花瓣边缘带着锯齿。
“是‘残莲堂’！”胡斐突然想起之前从张默书房搜到的密信，“信里提过这个组织，说是黑莲教分裂出来的分支，成员都戴半面面具，行事比黑莲教更隐秘！”
程灵素眼中闪过了然：“难怪苏凝霜会遇袭！残莲堂一直想吞并刀剑盟的势力，这次调解门派纷争，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既除掉了苏凝霜，又能嫁祸给寒蚕谷，坐收渔利！”
说话间，泰山的轮廓已在晨雾中显现。两人加快速度，直奔刀剑盟临时驻地——位于泰山南麓的青云观。
刚到观门口，就看到玄慈大师和几个门派掌门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观内不时传来弟子们压抑的交谈声。
“胡少侠！程姑娘！你们可来了！”玄慈大师快步迎上前，禅杖顿地的声响里满是急切，“苏盟主还在里屋昏迷，脉搏越来越弱，我们试过多种解药，都没用！”
程灵素立刻跟着玄慈大师走进里屋，胡斐紧随其后。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苏凝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已被血浸透，隐隐透出黑色。她的呼吸微弱，眉头紧锁，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程灵素立刻放下药囊，掏出银针，先在苏凝霜的人中、合谷两穴各刺一针，又轻轻解开纱布——只见伤口周围的皮肤已变成青黑色，中心处有一个细小的针孔，正是暗器入口。
“是‘腐心针’！”程灵素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毒针是用腐心草和冰蚕毒炼制的，中毒后十二个时辰内若不解毒，毒素会侵入心脏，神仙难救！”
她从药囊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盒，打开后里面是暗红色的药膏，“这是用九叶还魂草的残渣和离火草炼制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毒素，要彻底解毒，还需要一味‘赤焰花’，只生长在泰山之巅的火山口附近！”
“我去摘！”胡斐立刻转身，“你们在这里照顾苏凝霜，我现在就去泰山之巅！”
玄慈大师点头：“我派十个弟子跟你一起去，泰山之巅地势险峻，多个人多份照应！”
胡斐刚走到门口，里屋突然传来程灵素的惊呼：“胡斐！你快来看！苏凝霜的手！”
他立刻折返，只见苏凝霜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程灵素轻轻掰开她的手心，里面竟攥着一小块黑色的面具碎片，碎片边缘刻着一道极细的金线，与之前在驿站看到的半朵莲花印记，隐隐能拼合在一起！
“这碎片是从刺客脸上扯下来的！”程灵素将碎片收好，眼中闪过坚定，“你去摘赤焰花时，一定要小心！残莲堂的人肯定在附近埋伏，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苏凝霜，还有你！”
胡斐握紧手中的胡家刀，目光落在苏凝霜苍白的脸上：“放心，我一定会带回赤焰花，救醒苏凝霜，还会查清残莲堂的阴谋！”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青云观，十个刀剑盟弟子早已备好马匹，众人翻身上马，向泰山之巅疾驰而去。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山道上，却照不亮隐藏在暗处的杀机——泰山之巅的火山口旁，几个戴着半面面具的人影，正握着淬毒的暗器，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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