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归途烽烟 星塔初鸣
冥河古舟残骸前，死寂无声。
那截断裂的桅杆，如同墓碑，矗立在宇宙的坟场边缘，诉说着最后的悲壮与决绝。幽绿魂火的彻底熄灭，带走了冥古纪元最后的一丝回响，只剩下冰冷的虚无与张润心中翻腾的怒焰。
“观测之眼……肃正协议……轮回之匙……终末清算……”张润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沉重的词语，每一个都仿佛蕴含着颠覆认知的恐怖真相。冥河古舟用其最后的毁灭，为他们撕开了笼罩在未知恐怖前的一角帷幕。
“大人……”林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看着那桅杆，独臂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玄玉太上长老与清虚子等人亦是面色凝重，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沉痛。冥河古舟的层次远超他们想象，连这样的存在都被“肃正”无情抹除，未来的敌人，该是何等可怕？
“收集所有能收集的残骸，尤其是那截桅杆。”张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哪怕只剩一点碎屑，也可能蕴含着关键信息。”
“是！”负责探测的修士立刻行动，操控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将那巨大的断裂桅杆和周围的冥河古舟碎片收纳进“启明号”的特制储藏舱。每一片残骸都沉重无比，不仅是因为材质，更因为其上承载的绝望与警示。
“探骊，全力分析这些残骸，尝试还原战斗数据流，寻找任何与‘观测之眼’、‘轮回之匙’相关的信息碎片。”张润对舰载AI下达指令。
“指令已接收。检测到残骸蕴含极高维度信息扰动量及‘归寂’特性污染，解析难度极大，预计需要极长时间。”探骊的回应依旧冷静，但似乎也多了一丝运算过载的凝滞感。
张润点头，不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死寂的战场，看了一眼远方那吞噬一切的“归墟”黑暗。
“返航。”
“启明号”缓缓调转方向，引擎喷射出幽蓝的光焰，小心翼翼地在脆弱破碎的空间结构中穿行，踏上了归途。
归航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每个人都沉默着，消化着冥河古舟覆灭带来的冲击以及那惊世骇俗的遗讯。
张润将自己关在静室之内，手握建木生命枝桠，全力疗伤。但这一次，他不仅仅是修复肉身的裂痕与星核的创伤，更是在疯狂地消化、推演着与“肃正协议”交锋、以及感知冥河古舟最后画面时获得的感悟。
混沌，并非只是混乱与毁灭。它更是一切之始，是演化的源头，是规则的母床。“肃正协议”那种近乎“格式化”、强行将一切纳入既定规则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混沌的对立面，是“秩序”的极端体现，一种冰冷、无情、排斥一切变量的绝对秩序！
而他的路，或许就是以混沌，衍化万法，在这绝对的秩序铁幕上，撕开一道口子，定义属于自己的规则！
周天星辰塔悬浮在他身前，塔身之上，那些涉及混沌衍化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亮起、组合、推演，仿佛在模拟着宇宙的诞生与寂灭。塔灵的意识与张润的神魂紧密交融，共同承受着这股推演带来的巨大负荷，却也在这负荷中变得愈发凝实、灵动。
建木的生命之力如同最温润的春雨，滋养着这一切，平衡着混沌推演带来的剧烈消耗与不稳定。那截生命枝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但其蕴含的磅礴生机，也加速了张润伤势的愈合，并隐隐与他体内的建木之种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数次空间跳跃的间隙，张润猛地睁开眼睛。
他瞳孔深处，仿佛有星璇生灭，有混沌开辟。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也未能完全恢复巅峰，但那眼神中的虚弱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却更加危险的光芒。他对混沌之力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大人，我们即将离开‘归墟边缘’区域。”林珩的声音通过通讯符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是……前方探测到异常空间波动！有高能反应正在接近！”
张润身形一闪，出现在舰桥。目光投向主舷窗外的星空。
只见原本相对“正常”的星域背景中，数道不规则的空间涟漪正在荡漾开来，如同水面的波纹。紧接着，三艘造型狰狞、覆盖着暗红色生物质甲壳、仿佛由活体星球残骸改造而成的巨大战舰，从中缓缓驶出！它们散发出的气息混乱、暴虐，充满了掠夺与毁灭的欲望。
“是‘掠星者’！”清虚子脸色一沉，“这群宇宙海盗和拾荒者，竟然敢靠近归墟边缘？他们通常只敢在相对安全的星域活动。”
“看来是我们与‘肃正协议’交战，以及冥河古舟最后的波动，吸引了这些嗅着血腥味而来的鬣狗。”玄玉太上长老冷声道，“他们恐怕是把我们当成了从归墟边缘侥幸逃生、身怀重宝的肥羊了。”
“掠星者”战舰显然也发现了“启明号”，立刻呈品字形包抄过来，粗大的炮口开始凝聚暗红色的毁灭性能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警告！未知舰船，立刻停下，解除武装，交出你们在归墟边缘获得的所有物品！否则，湮灭！”一道充满贪婪与残忍的精神波动，直接扫过“启明号”。
若是平时，张润或许会选择规避或谈判，但此刻，他心中积压的怒火与杀意，正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冥河古舟的悲壮结局， “肃正协议”的冰冷压迫，让他对这片黑暗森林的法则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仁慈，有时即是软弱！
“不必理会，继续前进。”张润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启明号”速度不减，径直朝着“掠星者”舰队冲去。
“找死！”“掠星者”头舰见状，怒吼一声，三门主炮同时咆哮，三道暗红色的毁灭光柱撕裂虚空，直轰“启明号”！
然而，面对这足以轻易摧毁寻常行星的攻击，张润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他并未调用星辰塔的全部力量，而是意念微动，引动了丹田内那布满裂纹却依旧在旋转的混沌星核。
嗡——！
一片无形的、扭曲的力场以“启明号”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那三道凶悍的暗红光束在接触到这片力场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能量结构被瞬间瓦解、扭曲，然后……诡异地偏折、反射！
“什么？！”“掠星者”舰桥内，响起惊恐的尖叫。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射的毁灭光束，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狠狠地轰击在了旁边一艘同伴的战舰上！
轰隆！！
那艘覆盖着生物甲壳的战舰，甚至连护盾都没能完全开启，就在自家主炮的轰击下，炸成了一团绚烂而凄惨的烟火，碎片混合着生物组织的残骸四散飞溅。
“不可能！是高等法则扭曲！踢到铁板了！快撤！”剩下的两艘“掠星者”战舰魂飞魄散，立刻调转方向，仓皇想要进行空间跳跃逃离。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张润眼神冰冷，手指虚点。
周天星辰塔在他身前微微一震，塔尖射出一道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混沌演化真意的灰蒙光束。这光束并非直接攻击战舰本体，而是瞬间没入了那片空域的空间结构之中。
下一刻，那两艘“掠星者”战舰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打乱的拼图，开始疯狂折叠、扭曲！它们的引擎过载轰鸣，却仿佛在原地打转，根本无法锁定稳定的空间坐标进行跳跃。恐怖的空间撕扯力开始作用在舰体上，坚硬的生物甲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寸寸断裂！
“不——！”
在绝望的精神哀嚎中，两艘庞大的“掠星者”战舰，被自身所在的空间硬生生扭曲、挤压，最终化为了两团扭曲的金属与血肉混合的残骸，漂浮在冰冷的宇宙中。
战斗，在短短数息之间，结束。
舰桥内一片寂静。林珩、玄玉等人看着张润，眼中充满了震撼。他们能感觉到，张润的实力似乎并未完全恢复，但方才那举重若轻、扭曲规则、借力打力的手段，却透露出一种更加深不可测的境界。那是对力量本质更深层次的理解与运用！
张润缓缓收回手，脸色微微白了一分，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看了一眼那三团“掠星者”的残骸，如同拂去尘埃。
“清理航道，继续返航。”
“启明号”毫不停留，穿过爆炸的余波与残骸，驶向青木大世界的方向。
这一次小小的遭遇战，如同一次实战检验，让张润验证了自己对混沌之力的新感悟。也像是在归途上敲响的一声警钟，预示着未来的道路，必将伴随着更多的血腥与战斗。
但他的道心，却在冥河古舟的牺牲与方才的杀伐中，变得更加坚定。
星辰塔在他识海中微微鸣响，与建木之种的生命波动、混沌星核的旋转，形成了一种玄妙的共鸣。一种全新的力量，正在伤痕与怒火中，悄然孕育。
“启明号”化作流光，消失在了星空深处。
它的后方，是寂灭的归墟边缘，是冥河古舟的绝响。
它的前方，是尚未平复创伤的青木大世界，是隐藏在迷雾中的强敌“肃正协议”，是必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终末清算”。
但此刻，舰首那道挺拔的身影，眼中唯有冰冷的决意，与点燃星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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