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西山别院窥邪踪
钦差铩羽而归,抚平府暂复平静,然这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金阙云宫之中,张润深知,朝廷的退让只是暂时的,那隐藏在深宫与西山之后的黑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必须抢先一步,揭开那“千岁爷”的真面目,弄清其与禁制、与帝疾的关联!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魑魅活动之时。张润心念微动,并未倾注大量神元,只分出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着“隐匿”、“洞察”与铁牌同源道韵的神念,依附于那神秘铁牌之上。
铁牌幽光一闪,无声无息破开虚空,下一刻,已出现在京畿西山深处。
但见山峦叠嶂,林木幽深,一处依山傍水、气象不凡的皇家别院悄然矗立。此地守卫远非寻常,明哨暗卡遍布,更有若有若无的阵法波动笼罩,寻常修士绝难潜入。
然而,铁牌之上的符文流转,竟与那阵法波动产生一种奇异的交融,仿佛本就是一体同源。守卫的视线、阵法的警戒,皆对其视若无睹。铁牌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地滑入别院高墙。
院内亭台楼阁,精巧雅致,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气息,与皇家苑囿应有的堂皇大相径庭。时值深夜,大部分院落漆黑一片,唯有一处临水的精舍,依旧灯火通明,且有隐隐的能量波动传出。
铁牌悄然贴近精舍窗棂,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室内布置奢华,却透着诡异。地上铺着完整的黑熊皮毯,四角悬挂着不知名的兽骨法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又腥檀的异香。一个身着暗紫色绣金蟒纹便袍、面白无须、保养得宜的中年人,正背对窗户,坐在一张紫檀木大师椅上。
其身旁,躬身立着一位黑袍老者,干瘦如柴,眼眶深陷,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阴邪之气,正是那日试图以邪咒暗算张全福的术士!
“废物!”便袍中年人声音尖细,带着压抑的怒气,虽未回头,却让人感到一股阴鸷的压力,“连个乡下泥腿子都咒不死,还折损了法器!本王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那黑袍术士浑身一颤,连忙跪下,声音嘶哑:“千岁爷息怒!非是属下无能,实在是…实在是那青林县古怪得很!仿佛有极强的力量护持,属下的咒力刚靠近,就被…就被一股纯阳之力给灼散了!还反噬了自身…”
“纯阳之力?”那被称作“千岁爷”的中年人猛地转过身来!
只见他面容颇为英俊,却带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袋深重,眼神浑浊而贪婪,嘴角下垂,透着一股刻薄与戾气。张润神念微动,立刻认出,此乃当今天子的幼弟,备受太后宠爱的靖王朱宸濠!难怪被称为“千岁爷”!
朱宸濠眼神闪烁,喃喃道:“莫非…那劳什子府君,还真有几分道行?连你的‘幽冥咒’都能破去?”
术士忙道:“千岁爷,那府君信仰如今在抚平根深蒂固,气运正旺,强行针对恐不易得手。况且…况且如今大事将至,您的身子…”
朱宸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猛地咳嗽了几声,用一方丝帕捂住嘴,拿开时,帕上竟隐有血丝!他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与疯狂,嘶声道:“没错!大事要紧!本王的‘万灵血丹’还需多少生魂?”
术士低头计算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回千岁爷,还差…差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生魂,便可凑足九九八十一之数,开炉炼丹。届时丹药一成,非但您沉疴尽去,更能延寿一甲子,功力大增!”
“九十九个…”朱宸濠眼中贪婪大盛,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好!就在这三日内,给本王凑齐!记住,要手脚干净,就从京畿周边的流民里找!反正那些贱民饿死也是死,能为本王炼丹,是他们的造化!”
“是!属下这就去办!”术士连忙应下。
朱宸濠又阴沉道:“还有,宫里那边…‘那位’的情况如何了?”
术士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千岁爷放心,‘梦魇蛊’已深入肺腑,太医院那帮废物查不出的。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嘿嘿嘿。”
“很好!”朱宸濠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只是袁天罡那老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近日总在父皇昔年修炼的‘观星阁’附近转悠,实在碍眼…”
术士眼中凶光一闪:“要不要属下…”
“不必!”朱宸濠摆手打断,“眼下不宜节外生枝。袁天罡毕竟执掌钦天监,动了他会惹麻烦。你只需加快速度,炼成血丹!待本王功成,第一个就拿他祭旗!”
“是!”
听到此处,窗外铁牌之上的张润神念已是冰寒一片!
果然是他!靖王朱宸濠!竟如此丧心病狂,为了一己之私,不仅以邪术谋害天子,更要以童男童女生魂炼丹!此獠不除,天理难容!
而那“观星阁”,先帝修炼之所…袁天罡在此徘徊,莫非那里也藏着与禁制相关的秘密?
就在张润神念波动,思索如何阻止那邪术士收集生魂之时,室内异变突生!
那正在狞笑的邪术士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扭头看向窗口,厉声喝道:“谁?!”
几乎同时,他袖中飞出一道黑幡,迎风便长,化作一道漆黑鬼影,尖啸着扑向铁牌所在之处!
被发现了!
并非张润神念泄露,而是那邪术士身上似乎带有某种感应奇宝,对铁牌那同源却陌生的道韵产生了反应!
铁牌反应极快,符文爆亮,瞬间撕裂虚空,欲要遁走!
“想跑?!”朱宸濠也是又惊又怒,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方龙钮玉印,朝着铁牌方向狠狠盖下!“镇!”
那玉印竟散发出堂皇龙气,混合着一种诡异的邪力,化作一道金黑交织的大网,罩向铁牌!这靖王,竟能调动部分残缺的皇道龙气!
铁牌遁光被那龙气邪网一阻,速度骤减。背后那鬼影已然扑至,张开獠牙利爪便抓!
危急关头,张润隔空灌注神元,铁牌嗡鸣一声,表面一枚最古老的符文骤然亮起,射出一道细微却无比纯粹的破法金光!
嗤啦!
那金黑大网与鬼影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金光洞穿,灼烧出一个大洞!铁牌趁机化作一道流光,从那破洞中电射而出,瞬息消失于夜空之中!
“该死!”朱宸濠看着空中缓缓消散的邪网与惨嚎着缩回黑幡的鬼影,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玉印摔在地上!“是什么东西?!竟能破我皇道邪印!”
那术士也是心惊肉跳,颤声道:“千岁爷…那…那东西上的气息,古老纯正,似乎…似乎专克邪法!莫非是钦天监的镇妖法宝?”
“袁天罡!”朱宸濠眼中杀机暴涨,“定是那老匹夫!给我查!彻查!还有,炼丹之事,再提前一日!本王要尽快功成!”
【西山探查成功,确认靖王朱宸濠即为“千岁爷”,获悉其以邪术谋害天子、欲以童男童女生魂炼丹之惊天阴谋。】
【意外暴露行踪,引发朱宸濠警惕,使其加速疯狂计划。】
【铁牌展现破邪威能,疑似与正统禁制相关。】
【获取新线索:先帝“观星阁”。】
金阙云宫之中,张润收回铁牌,面色凝重无比。
情况比想象的更危急!朱宸濠已近疯狂,百余孩童性命危在旦夕!
必须立刻行动!
他的神念瞬间联系上袁天罡与李文渊。
“袁监正,立刻查明京畿近日是否有大量孩童失踪案!重点排查流民聚集地!”
“李文渊,抚平府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召集所有乡勇,听候调遣!”
“王婆,让莫小乙带上铁牌,即刻来庙中见我!”
一场围绕生死、正邪的较量,骤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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