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火车终于驶入了熙熙攘攘的鹏城火车站。扑面而来的喧嚣、湿热空气和摩肩接踵的人流,让小满瞬间感到了不适。这里的“气”太杂乱了,充满了各种欲望、焦虑和工业文明的味道,与她习惯了山林清灵之气的灵觉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阿贵叔显然更有经验,他护着小满,熟门熟路地挤出车站,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罗湖区东门老街。
东门老街是鹏城有名的商业步行街,历史悠久,改造后依旧保留着一些老建筑,但更多的是现代化的商铺和汹涌的人潮。小满站在街口,看着眼前霓虹闪烁、人声鼎沸的景象,感到一阵茫然。在这样庞大的、流动的人群中,寻找一个几十年前可能在此落脚、甚至可能已经搬走或者不在人世的人,何其困难?
“别急,丫头。”阿贵叔安慰道,“既然是‘修理铺’,多半是在老街那些还没完全改造的巷子里。我们慢慢找,一家一家问。”
两人沿着老街主干道慢慢走着,眼睛留意着两侧岔开的小巷。这里的巷子狭窄潮湿,两旁是斑驳的旧楼,开着各种小吃店、杂货铺和一些确实存在的老式修理店,修理家电、钟表、鞋子等等。
他们逢人便打听“平记修理铺”或者一个叫“张桂平”的老师傅。大多数人都是摇头,表示没听说过。也有人指出前面巷子里好像有个老师傅姓张,但不确定是不是叫桂平。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按照指引钻进了一条更加偏僻、光线昏暗的小巷。巷子深处,果然有一个极其狭小的门面,门口挂着一个小木牌,用红色的漆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平记修理”。门面里堆满了各种废旧电器和零件,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背影佝偻的老人,正背对着门口,埋头修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
小满的心跳骤然加速。会是这里吗?会是这个人吗?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声问道:“请问……是张桂平,张师傅吗?”
那老人的动作猛地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带着长期劳作留下的疲惫。他的面容,依稀与张桂芳那张旧照片上的轮廓有几分相似之处!
老人看着小满和阿贵叔这两个陌生的、穿着也与本地人格格不入的来访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和茫然。
“你们是……?”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们……是从雾隐寨来的。”小满斟酌着用词,紧紧盯着老人的反应,“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您的姐姐,张桂芳。”
“哐当!”
老人手中拿着的螺丝刀猛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看着小满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置信、以及……一种深埋已久的、骤然被掀开的巨大悲痛与恐惧!
“你……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姐姐?!你们想干什么?!”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敌意和惊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倒了身后的零件箱,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就是张桂芳那个离家出走、隐姓埋名几十年的弟弟,张桂平!
然而,就在小满准备继续开口,试图说明来意,化解他的敌意时,她的灵觉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预警!
她猛地转头,看向巷子口!
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形彪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那里,正冷冷地看着修理铺内的他们。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屏幕上正闪烁着锁定目标般的光点。
“研究会”的人!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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