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阿婆的行动很快。她通过寨子里还保留着的一些古老的联系方式——比如依靠走村串寨的货郎传递口信,或者利用某些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懂的山间标记——试图联系上几位早年离开寨子,如今可能在省城或附近城镇落脚的同族。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与此同时,小满的修行遇到了瓶颈。她能感觉到锁片内蕴含的力量如同浩瀚海洋,但她目前能引导和运用的,不过是靠近岸边的浅水。想要更深层次地沟通、驾驭这股力量,似乎需要某种契机,或者更强烈的情绪共鸣,又或者……是需要她自身血脉的进一步觉醒?她想起了锁片投射出的家族女性历代死状,想起了那以女性经血激活重塑的设定,心中隐隐有所预感,但那层隔膜始终无法突破。
这天,秀娥熬煮酸汤时,心有所感,往那锅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汤里,加入了几味她最近在后山新发现的、带着特殊清香气味的野菌。菌子落入翻滚的酸汤中,瞬间激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香气,那香味不仅勾人食欲,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闻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精神一振,心中积郁的烦闷似乎都消散了几分。
恰在此时,寨子里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之前曾在寨子里短暂停留、记录民俗的那位老学者和他的学生。老学者姓周,他对几个月前寨子的异象和后来的“山神息怒”一直念念不忘,这次是带着更详尽的资料和一些新的发现,特意回来想与龙阿婆深入交流的。
龙阿婆原本对这些外来学者保持着警惕,但周教授态度诚恳,带来的资料中,有一些关于西南地区地母信仰变迁、以及历史上类似“锁片”形制信物的记载,引起了龙阿婆和小满的兴趣。
晚宴上,秀娥用那锅加入了新野菌的酸汤鱼招待客人。周教授品尝后,惊为天人,连声赞叹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也最……“特别”的酸汤鱼。他说,这汤的味道里,不仅有食物的鲜美,更仿佛蕴含着这片土地的故事和情感。
他的学生,一个叫林薇的年轻女孩,更是吃得眼眶微红,说她好像在这味道里,看到了很久以前,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的温暖景象。
龙阿婆心中一动,借着酸汤带来的融洽气氛,隐晦地向周教授打听,是否听说过“国际超自然现象与古文明研究会”或者“真理会”这类组织。
周教授闻言,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道:“‘国际超自然现象与古文明研究会’……我好像在一些非主流的学术期刊上见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个民间的兴趣组织,但背景似乎不简单,据说资助方很神秘。至于‘真理会’……”他压低了声音,“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说是一个势力盘根错节、行事风格极为隐秘且……不太守规矩的组织,他们对世界各地的古代神秘遗产都有强烈的兴趣,而且据说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怎么会问起这个?”
龙阿婆和小满对视一眼,心中凛然。周教授的话印证了她们的猜测。
“只是偶然听说,有些好奇。”龙阿婆含糊地应付过去,转而问起其他民俗问题。
周教授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他此行收获颇丰,尤其是那碗酸汤,让他对雾隐寨的文化底蕴更加着迷。临走前,他留下了一些他自己整理的关于西南巫傩文化和地母信仰的笔记复印件,并表示以后还会再来拜访。
送走周教授,龙阿婆看着那锅余温未散的酸汤,又看了看秀娥,心中那个“让酸汤出山”的计划渐渐清晰起来。
“秀娥,”龙阿婆开口道,“你的酸汤,或许不仅能滋养寨子,还能成为我们了解外界、甚至联系外界的一扇窗。”
秀娥有些茫然地看着龙阿婆。
“我想,或许可以让你,带着我们的酸汤,去山外的镇子上,甚至省城,摆一段时间摊。”龙阿婆缓缓说道,“不是长期离开,只是偶尔出去。一方面,可以让更多人尝到我们雾隐寨的味道,或许能吸引到一些知道内情、又对我们抱有善意的人。另一方面,你人在外面,耳目总比困在寨子里要灵通些。”
秀娥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要离开寨子去外面摆摊。但看着龙阿婆殷切而信任的目光,又看了看身旁眼神坚定、已然能独当一面的女儿小满,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去。”
为了守护家园,为了女儿的未来,这个温柔怯懦了大半生的女人,第一次主动选择了走向更广阔、也更未知的世界。
小满握住了母亲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微湿和轻微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力量。
“阿妈,我陪你。”小满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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