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佝偻的背影,那油灯下闪烁的、熟悉的暗金色光芒……另一枚黄金锁片的碎片?!
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奶奶传下来的这枚锁片,难道不是唯一的?还有其他的碎片流落在外?这个神秘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有锁片碎片?他和龙家,和这栋凶楼,又有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恐惧和好奇交织,让她僵立在门口,进退两难。
似乎是听到了她过于急促的呼吸声,屋子里那个佝偻的背影动作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却用一种沙哑得像是破风箱般的声音缓缓开口,说的是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
“门外的丫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
小满心中一惊,对方发现她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陈设同样简陋破败,但比她们暂住的那间要干净整齐得多。油灯放在一张小木桌上,桌旁坐着的是一个极其干瘦的老头,脸上布满深壑般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精光。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块约有婴儿拳头大小、边缘不规则、明显是碎裂开的暗金色金属片,上面的纹路与她的黄金锁片同源,但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抽象。
老头的目光如同鹰隼般落在小满身上,上下打量着她,最后定格在她下意识按住的、贴身收藏黄金锁片的位置。
“龙家的血脉……”老头沙哑地开口,语气笃定,“身上带着‘钥匙’……看来,龙三妹的传承,还没断。”
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来历,还称锁片为“钥匙”!
“您……您是谁?怎么会有这个?”小满警惕地看着他手中的碎片。
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那块碎片放在桌上,用一块黑布小心盖好,仿佛那是什么极其神圣或危险的东西。“我?不过是个看守坟墓的老骨头罢了。”他淡淡地说,目光扫过窗外,“看守这栋……埋满了罪孽和亡魂的‘活墓’。”
看守坟墓?活墓?小满立刻联想到了这栋凶楼和那个恐怖的电梯井。
“您知道这楼里的……东西?”她急切地问。
“知道?呵呵……”老头发出几声干涩的冷笑,“何止知道。这栋楼,还有旁边那片工地,几十年前,本就是你们龙家的祖坟所在地!”
什么?!小满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
祖坟所在地?!这栋凶楼和父亲工作的那个工地,原本是龙家的祖坟?!
“不可能……奶奶说祖坟在西南老家……”小满难以置信。
“那是后来的衣冠冢!真正的埋骨之地,早就被你们龙家那些利欲熏心的不肖子孙,连同地皮一起卖掉了!”老头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愤,“为了钱,他们刨了自家的祖坟,惊扰了地母安眠的先人,在上面建起了楼,搞起了开发!这才是一切诅咒和灾祸的开端!”
巨大的真相如同惊涛骇浪,将小满淹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地母的愤怒如此深重,为什么诅咒如影随形!家族的根,早就被自己的后人亲手掘断、玷污了!奶奶迁往西南老家的,恐怕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衣冠冢,真正的祸根,一直留在这里!
“那……那电梯井……”小满的声音颤抖。
“那是当年建楼时,打地基打出来的一个废井,直通地脉阴眼。”老头的声音低沉下去,“开发商为了省钱,直接填埋了事。不知道多少脏东西和……见不得光的勾当,都借着填埋的机会,被一起扔了进去。你们龙家那个老二的女人,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被黑布盖住的碎片:“这碎片,就是当年祖坟被刨时,从地母像(或许指代某种镇物或祭祀核心)上崩裂下来的。我守着它,也守着这栋楼,不让里面的东西完全跑出去害人。可惜……力量越来越弱了。”
小满终于明白了老头的身份和目的。他是一个守墓人,守着一个被后人毁灭的坟墓,试图延缓诅咒彻底爆发的速度。
“您知道‘混凝土人柱’吗?还有一本账本?”小满抓住机会追问。
老头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你竟然知道‘人柱’?!看来龙三妹确实留了不少东西给你。那具‘人柱’,是后来另一个开发商搞的邪术,想用活人献祭镇压这地方的怨气,顺便……掩盖一些当年瓜分族产时留下的证据。那本账本,据说就封在混凝土里,记录着你们龙家老大、老二还有几个外姓人,如何勾结,侵吞变卖族产,并伪造债务陷害他人的全部经过!”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串联了起来!
祖坟被卖 -> 地母震怒,诅咒降临 -> 后代子孙(大伯、二伯等)为了利益继续作恶,瓜分族产,伪造债务,甚至杀人灭口(二伯母) -> 试图用邪术(混凝土人柱)掩盖罪证 -> 诅咒反噬,恶灵缠身 -> 秀娥和小满被迫觉醒,追寻真相!
而关键的证据——那本记录着所有罪孽的账本,就在父亲工地的那具“混凝土人柱”体内!
“我必须拿到那本账本!”小满斩钉截铁地说。那是揭露真相、或许也是平息地母怒火的关键。
老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难。工地现在被看得死死的,那帮人背后,也有懂邪术的家伙。而且……”他指了指小满的胸口,“你的‘钥匙’裂痕越来越深,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当裂痕到达某个界限,要么锁片彻底破碎,释放所有被记录的罪孽反噬,要么……地母的耐心耗尽,降下更直接的惩罚。”
小满握紧了口袋里的锁片,那五道裂痕的存在感无比清晰。
“我没有退路。”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老头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掩盖你的气息,让你有机会靠近工地。但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老头的目光落在小满年轻而苍白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
“以你自身的经血,混合这锁片碎片的力量,绘制‘隐踪符’。但此法会极大刺激你的灵觉,也可能……提前唤醒你血脉中更深层的东西,福祸难料。”
经血!又是经血!奶奶手札中提到重塑锁片需要经血,如今绘制隐踪符也需要经血!
小满的脸颊微微发烫,但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种微妙的、属于女性生命本源的感觉悄然涌动。
“我……我可能……快要来了。”她低声说,带着一丝羞赧,却更带着决绝,“告诉我,该怎么做。”
老头看着她,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类似赞赏的光芒。
“好!等你‘天癸’至时,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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