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顾清影刚回到公寓，就察觉到不对劲。
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虽然很轻微，但逃不过她受过特训的眼睛。
她不动声色地取出袖中的口红手枪，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但她能感觉到空气中陌生的气息。
\"别开灯。\"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客厅角落传来。
顾清影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声音她从未听过。她保持着开门的姿势，随时准备撤退或进攻。
\"你是谁？\"她冷静地问。
\"来找你合作的人。\"对方的声音带着某种机械般的质感，显然经过伪装，\"我们知道你的秘密，竹内清影小姐——或者说，该叫你顾清影？\"
顾清影指尖微紧，但声音依然平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1935年，上海闸北区顾家巷，你和一个叫陈默的少年是邻居。\"对方慢条斯理地说，\"1937年，顾家巷毁于日军轰炸，你侥幸逃生，后来被日本反战人士竹内大纲收养。\"
顾清影的心沉了下去。这些信息太过详细，对方显然做了充分调查。
\"你们想要什么？\"她直接问道。
\"合作。\"黑影从角落走出，月光映出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我们知道你在为多方效力。我们不在乎这个，我们只想要你帮我们拿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佐藤保险柜里的一份文件——'夜莺计划'。\"
顾清影皱眉：\"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计划。\"
\"你当然没听说过。\"面具人轻笑，\"这是日军最高机密，连佐藤的副官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我们知道，你有办法拿到它。\"
\"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
\"就凭这个。\"面具人将一叠照片扔在桌上。
顾清影借着月光看去，瞳孔骤缩。照片上清晰地拍到了她和陈默在仙乐斯舞厅接头的画面！
\"如果我们把这些照片交给佐藤，或者沈啸，你觉得会怎么样？\"面具人语气带着威胁。
顾清影大脑飞速运转。这些照片一旦泄露，她和陈默都将陷入绝境。但对方既然来找她谈判，说明还有转圜余地。
\"我需要时间。\"她说。
\"你只有48小时。\"面具人冷声道，\"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拿不到'夜莺计划'，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佐藤的办公桌上。\"
说完，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从窗口消失。
顾清影站在原地，手心渗出冷汗。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势力，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
第二天清晨，顾清影早早来到佐藤官邸。
\"竹内小姐今天来得真早。\"佐藤有些意外，但显然很高兴见到她。
\"昨晚做了个噩梦，心里不安，想来找佐藤先生说说话。\"顾清影适时地露出脆弱的表情。
佐藤果然心疼地搂住她的肩：\"什么噩梦？跟我说说。\"
\"我梦见...梦见有人要伤害佐藤先生。\"她眼中泛起泪光，\"我好害怕...\"
佐藤感动地拍拍她：\"放心，没人能伤害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顾清影的手，走向书房后的密室。这是顾清影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这个区域。
密室不大，但守卫森严。最显眼的就是墙角的那个巨型保险柜。
\"这是我的安全屋。\"佐藤自豪地说，\"就算整个上海沦陷了，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顾清影装作好奇地打量着保险柜：\"这里面一定放着很重要的东西吧？\"
\"都是帝国的最高机密。\"佐藤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比如最近刚启动的'夜莺计划'。\"
顾清影心跳加速，但面上依然平静：\"夜莺计划？听起来很美的名字。\"
\"美？\"佐藤冷笑，\"这是帝国最锋利的刀刃。不过具体内容，就连我也不能透露。\"
他拉着顾清影在密室里的沙发上坐下：\"别说这些了，你最近在百乐门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顾清影借机撒娇：\"还好啦，就是沈啸站长总是找我麻烦...\"
她故意提起沈啸，想试探佐藤的反应。
果然，佐藤脸色立刻阴沉：\"那个支那人，迟早我要收拾他。\"
就在这时，副官匆匆进来：\"将军，特高课急电！\"
佐藤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八嘎！怎么会这样？\"
\"出什么事了？\"顾清影关心地问。
\"'樱花计划'的实验室遭到袭击！\"佐藤怒不可遏，\"一定是内部出了叛徒！\"
顾清影心中一震。陈默他们行动了！
\"怎么可能？\"她适时地露出震惊的表情，\"实验室的位置不是最高机密吗？\"
佐藤阴沉着脸：\"知道实验室具体位置的人不超过五个。除了我，就只有...\"
他突然顿住，眼神变得危险。
\"竹内小姐，\"他缓缓转向顾清影，\"你昨天来过我的书房...\"
顾清影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露出受伤的表情：\"佐藤先生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怀疑，只是...\"佐藤眼神锐利如刀，\"实验室的位置，我只在书房的备忘录上写过一次。而昨天，只有你单独在书房待过。\"
顾清影大脑飞速运转。这是陷阱！那个面具人故意引她来偷\"夜莺计划\"，实则是为了嫁祸她泄露实验室位置！
\"佐藤先生，\"她突然泪如雨下，\"如果我真的要背叛您，为什么还要来自投罗网？我如果真的偷了情报，现在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会主动来找您？\"
佐藤愣住了。
\"而且，\"顾清影继续哭诉，\"我要是叛徒，为什么还要提醒您小心沈啸？我直接和他合作不是更好？\"
佐藤的表情松动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顾清影抬起泪眼，\"我对您的心意，您难道感觉不到吗？\"
这一招直球，彻底击溃了佐藤的疑心。他愧疚地抱住她：\"对不起，竹内小姐，是我糊涂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顾清影靠在他怀里，眼中却一片冰冷。危机暂时解除，但她知道，佐藤的疑心一旦被挑起，就不会轻易消失。
她必须尽快找出那个面具人，否则迟早会露出破绽。
***
当天下午，顾清影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佐藤官邸。
她没有回公寓，而是去了法租界的一家旗袍店。这是她和陈默的紧急联络点。
\"我要见燕子。\"她对店老板说。
半小时后，陈默从后门进来，脸上带着担忧：\"出什么事了？\"
顾清影将面具人的事告诉了他，但隐去了照片的部分。
\"第三方势力？\"陈默皱眉，\"知道是什么来头吗？\"
\"不清楚，但他们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顾清影压低声音，\"而且，他们想要佐藤的'夜莺计划'。\"
陈默脸色凝重：\"'夜莺计划'？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个。\"
\"我怀疑这是个陷阱。\"顾清影说，\"昨天佐藤书房确实被人潜入过，但不是我。有人想嫁祸给我。\"
陈默沉思片刻：\"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帮我查清楚这个面具人的身份。\"顾清影说，\"还有，最近上海是不是来了什么新的势力？\"
\"好。\"陈默点头，\"你自己小心，我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顾清影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前店传来一阵骚动。
\"例行检查！所有人都待在原地！\"是76号特工的声音！
顾清影和陈默对视一眼，同时警觉。陈默迅速躲进更衣室，顾清影则整理了一下旗袍，从容地掀帘走出。
\"哟，这不是白玫小姐吗？\"带队的正是李士群的亲信，\"真是巧啊。\"
\"确实很巧。\"顾清影微笑，\"我来取定做的旗袍，各位这是？\"
\"搜捕共党分子。\"特工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她，\"有人举报这里是的共党联络点。\"
顾清影心中一惊，但面上依然从容：\"共党联络点？老板可是正经生意人，各位是不是搞错了？\"
\"是不是搞错，搜过就知道。\"特工一挥手，\"给我仔细搜！\"
顾清影暗叫不好。陈默还在里面，如果被搜到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个日本军官带着一队宪兵冲了进来。
\"这里已经被帝国陆军接管！\"日本军官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所有人立刻离开！\"
76号特工们面面相觑，不敢与日军正面冲突，只好悻悻退走。
日本军官走到顾清影面前，恭敬地行礼：\"竹内小姐，佐藤将军派我们来接您。\"
顾清影心中诧异，佐藤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但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多谢。\"她微微颔首，跟着日本军官离开。
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旗袍店，只见陈默在二楼窗口对她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她稍稍放心，但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佐藤的人来得太及时了，就像是早就知道她会遇到麻烦一样。
***
回到佐藤官邸，顾清影发现气氛不同寻常。
佐藤坐在客厅里，面前放着一叠文件。见到顾清影，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竹内小姐，今天玩得开心吗？\"
顾清影心中警铃大作，但依然保持镇定：\"只是去取了件旗袍，佐藤先生怎么突然派人来接我？\"
\"因为我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佐藤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有人告诉我，那家旗袍店是共党的秘密联络点。\"
顾清影接过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旗袍店作为联络点的证据，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拍到了\"可疑分子\"进出店铺的身影。
最让她心惊的是，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影，很像陈默！
\"这些...是真的吗？\"她强作镇定。
\"你说呢？\"佐藤盯着她的眼睛。
顾清影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佐藤的试探！那个面具人很可能就是佐藤派来的，所谓的\"夜莺计划\"根本就是个诱饵！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佐藤先生，您这是在考验我吗？\"
佐藤挑眉：\"什么意思？\"
\"如果您真的怀疑我是共党，为什么还要把这些证据给我看？\"顾清影从容地在他对面坐下，\"您大可以暗中监视，等我自投罗网。\"
佐藤沉默地看着她。
\"而且，\"顾清影继续道，\"如果我真的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自曝行踪？我明明可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接头。\"
她拿起那份文件，轻蔑地扔在桌上：\"这些所谓的证据，破绽百出。照片是伪造的，记录是编造的。佐藤先生，您被小人蒙蔽了。\"
佐藤终于笑了：\"不愧是竹内小姐，果然聪明。\"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确实有人向我告密，说你是共党间谍。但我相信你的清白。\"
顾清影心中冷笑。相信？如果真的相信，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试探了。
\"告密的人是谁？\"她问。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佐藤抚摸她的头发，\"你只要记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顾清影靠进他怀里，眼中寒光闪烁。
这场戏还没完。她一定要找出那个告密者，让对方付出代价。
而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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