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几代,都是生了三四个女娃才有的男娃,运气不好的,得生七八个才能看见男娃。
但只有一旦生了男娃,哪怕再努力、再乱来,都不会有第二个男娃。
就这样,陈家这一支脉曲折地传了下来。
这事透露着诡异,陈家村里有点年纪的老人都知道,就是顾卫国和刘红英是江城的外来户不清楚。
再加上,当初谈婚论嫁,她和老头子给村里头知道情况的人家专门送了鸡蛋,外加威胁了一番。
毕竟,陈家村村里头谁家没个糟心事,都要脸。而且本村人大多沾亲带故,一般都“护短”,不会偏向外村人。
其他村知道的也有,但是都是些老人家,不爱跟外来户打交道,也不会专门传闲话。
这就导致顾卫国夫妻俩不知道这事。
不行,她得让老头子、儿子对大丫那个死丫头好一点点,要是孙子出来的晚,那中间这些年还是得抓住大丫。
陈国立他爸见日头越来越热,“咱们回去吧,再晒下去,人都要成人干了,回去睡会。”
他们本来看见前头的云,还以为能飘过来阴凉下,没想到云跑走了,天也越来越晒。
陈国立抓起草帽,拿起柴刀,“那就回去吧,下午接着干,晚上带着手电筒,等再干个两三天,我和春霞就回苏州了。”
老陈家的水稻种得早,再加上附近就是水塘,养得比其他家好一些,割稻子也割得早。
陈国立他妈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陈国立他爸打断,“老太婆,快收拾,回去烧饭去,弄点肉吃。”
这体力活,就得吃油水,要不人哪里能受得了。
陈国立他妈哼哼了几声,走在前头,准备赶回去烧饭,路上遇到村民,打了声招呼,没有多聊。
天热,没人喜欢在大太阳底下聊天,但是一个村的,见面不打招呼也容易被传话。
陈国立一家人跟刘红英一行人的碰面并不算非常愉快。
尤其是在老母鸡的处理上。
陈国立他妈是打算把这只老母鸡红烧,加点土豆,再放点干辣椒,又能刺激胃口,还能下饭。
大夏天吃,刚刚好。
但刘红英见老母鸡已经死得透透的,就打算炖汤,给顾春霞补补,要是红烧放辣椒,那顾春霞就不能吃了。
“国立他妈,我这鸡是专门给春霞补身子的,原先没在家杀,就是想养着生鸡蛋,给春霞做糖水鸡蛋吃的。
现在就算是杀了,那也得炖老母鸡汤。”
她把能生鸡蛋的母鸡带过来,可不是为了给陈家人添肉菜的。
陈国立他妈拎着鸡,乐呵乐呵的,脸上的皱褶都少了不少,“春霞姨,这母鸡还不算老,红烧吃刚刚好。
春霞不缺老母鸡汤吃,我隔三差五地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你放心。”
今个回来,能白吃一只母鸡,她高兴得很,还不用买肉。
陈国立他爸跟着附和了句,“春霞她姨,红烧吧,刚好能尝尝国立他妈的手艺。
要是炖汤,还不知道得弄到几点。”
刘红英刚想跟陈国立他爸妈吵架,就被顾明惠拉住了,“行,既然婶子说,红烧,那就红烧。”
等到陈国立她妈笑嘻嘻地准备拎着鸡去厨房,就见顾明惠捡起屋檐底下的柴刀去了鸡圈。
她四处扫了下,拎起一只母鸡,眼睛都没眨,直接拿着柴刀砍了下去。
顿时,鸡头掉在了地上,鸡血就从鸡的脖颈处飙了出来,身子还在扑通。
鸡圈里头的鸡被吓得四处乱窜,要不是翅膀被剪断了,早就飞出鸡圈。
陈国立他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顿时扔下手头的鸡,跑了过去,心疼地大喊:“我的鸡,我的母鸡。
我的老母鸡呀,这可是下蛋的鸡,我的鸡蛋呀!”
笑容不会消失,会转移。
顾明惠脸色不错,笑嘻嘻地,“婶子,你看现在刚刚好,我妈带来的那只鸡红烧吃,我手里的这只炖鸡汤。
这样大家伙都能吃到鸡肉了,要不然七个大人、三个小孩,就分一只鸡,也尝不出什么味。”
这老母鸡汤,她妹今天必须得喝上。
陈国立他妈刚想怼顾明惠,就瞥到了她手里的柴刀,上下嘴皮子动着,但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在农村杀鸡杀鸭的,很正常,但是像这种一声不吭就拎着刀砍鸡头的,却是不常见。
有点瘆得慌。
刘红英压下脸上的笑意,装模作样地批评了顾明惠几句,“明惠,你要杀鸡也得跟国立他妈说声。
国立他妈又不是什么小气的,怎么会不知道这十来口人吃一只鸡不够呢。
说不定她等会就让国立动手了。”
刘红英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只想夸一句,干得漂亮!
陈国立他妈被好话架着,也说不出其他的,只能悻悻地说了句,“还是春霞姨了解我。
我最是大方的,本来就打算让国立再杀只鸡的,一只鸡哪够呀……”
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心疼极了,想着还不如自己让国立动手,最起码鸡血可以留下来,能炒道菜呢。
我的鸡血……
刘红英笑着从顾明惠手里接过母鸡,又捡起被陈国立他妈丢在地上的母鸡。
“国立他妈,按理说我是客,不好下厨的。但是这一大家子等着呢,我就动动手,咱们两个人一起忙,也能快点。”
陈国立他爸额头上的青筋紧了紧,都说一个被子里睡不出两种人,他也心疼老母鸡。
但都到了这个地步,总得把面子捡起来,厉声道:“老婆子,还不快点。
中饭还吃不吃了,亲家一家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吃点肉也是应该的,快去忙活。”
陈国立倒是无所谓,多杀一只鸡,他也能多吃几口肉,再加上忙活了一上午,他已经饿了。
不耐烦地催促了句:“妈,烧饭吧,我都饿了,下午还得干活,别磨叽,中午我还想睡会。”
陈国立他妈满脸不情愿地跟着走进了厨房,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起锅烧水拔鸡毛。
厨房里头是两个灶,两口锅,还专门拿出来铁皮炉子,用柴火烧。
三口锅一起烧,速度快的不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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