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陈光的末日倒计时，他成了笼中之兽！
陈光办公室里的那座落地钟，钟摆每一次左右摇晃，都像一把钝刀，在他的神经上来回切割。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江城变成了一片由无数光点汇成的沉默海洋，繁华，却冰冷。他办公室里的光线调得很暗，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脸上的沟壑显得格外深邃。
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像一座小小的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尼古丁和焦虑混合的味道。
他打给王立的那个加密电话，像是打给了一口深井，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他又拨了几个号码，都是他安插在各个关键位置的“眼睛”和“耳朵”。无一例外，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就是支支吾吾，用各种借口匆匆挂断。
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寒意，正从他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就在这时，一部他几乎快要忘记的、专门用来接收最肮脏信息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屏幕上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他接了起来，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被刻意压低，却依旧掩不住惊恐的声音：“市长……王……王处长他……被带走了。”
陈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他几乎无法呼吸，但还是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谁？”
“省里的人。直接从家里带走的，没通过市里任何部门。”
陈光挂断电话，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瘫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真皮座椅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省里的人”。
原来，那份报告不是林渊的终点，只是一个起点。林渊算准了他会派人去审计局，算准了孙局长会把报告交出来，甚至算准了省调查组会等在那里。
他陈光，堂堂江城市的副市-长，自以为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结果自己才是那个一头撞进蛛网的飞蛾。而林渊，就是那只从头到尾都藏在暗处，冷酷而耐心的蜘蛛。
那张网，不是用阴谋诡计编织的，而是用他最熟悉、最引以为傲的“规则”和“程序”编织而成。他下令审计，是合规的；孙局长发现问题上报，是合规的；省调查组介入调查，更是天经地义。
每一个环节都无懈可击，每一个环节都光明正大。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林渊把他拖到了阳光底下，用他最不屑一顾的“正义”，将他扒得体无完肤。
陈光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他扯了扯领带，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玻璃上，映出他苍白而扭曲的脸。
他俯瞰着脚下的城市，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满足和骄傲的万家灯火，此刻看在他眼里，却像无数双嘲弄的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他这个即将落幕的小丑。
他想起了关于林渊的种种传闻。从档案科的一个小科员，到扳倒杨坤，再到这次的青阳县污染案。他之前只当是这个年轻人运气好，加上有点愣头青的冲劲。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运气，那是手术刀般的精准算计。
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杨坤，不是宏业化工厂，而是他，以及他背后那张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恐惧，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早已溃烂的心理防线。
他感觉自己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笼子里。他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能看到那些曾经对他点头哈腰的人，正悄悄地与他保持距离。他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笼子的缝隙，幸灾乐祸地观察着他这只曾经不可一世的猛兽，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的。
他想咆哮，想冲撞，想把这个无形的笼子撕碎。可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所有的关系网，在“省委调查组”这五个字面前，都脆弱得像一张纸。那些曾经向他许诺效忠的人，此刻跑得比谁都快。
树倒猢狲散。不，树还没倒，那些猴子就已经预见到了结局，提前找好了新的大树。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咚，咚咚。
陈光浑身一颤，像一只被惊动的困兽，猛地回头，死死盯住房门，眼中布满血丝。
是他们来了吗？这么快？
他没有应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他的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巨响。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等了几秒，又敲了敲门。
“市长，是我，小李。”
是他的秘书。
陈光松了一口气，但那根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放松。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进来。”
秘书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市长，您一晚上没休息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陈光没有看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把茶放下。
秘书放下茶杯，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市长，刚刚发改委那边传来消息……说，说王处长的家属，下午去给他送换洗衣物的时候，被……被拒之门外了。”
陈光的身子僵了一下。
秘书的声音更低了：“而且……而且听说，王处长他……他好像……全都交代了……”
“听说？”陈光猛地转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秘书脸上，“你听谁说？！”
秘书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打翻，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发改委办公室的一个朋友……偷偷打给我的……说……说调查组的人，今天下午拿着王处长的亲笔供词，从发改委带走了好几个档案箱，全是……全是前些年的项目审批资料……”
秘书后面的话，陈光已经听不清了。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亲笔供词”和“项目审批资料”这几个字在反复回荡。
王立，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跟了他十几年，被他视作左膀右臂的心腹，竟然连一天都没扛过去。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如果说王立被抓，只是撕开了一道口子，那么王立的招供，就是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防线。那个账本，那个记录了他多年来无数罪证的账本，现在一定已经落到了调查组的手里。
他所有的反击，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一根稻草，结果抓到的，是一块拴在自己脚上的巨石，加速了他下沉的命运。
秘书看着陈光那张灰败如死人的脸，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躬着身子，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他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光缓缓地走回办公桌，一屁股坐下。他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了那份林渊的个人档案。
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甚至有些腼腆，就像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就是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将他经营了十年的铁桶江山，搅得天翻地覆，摧枯拉朽。
陈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眼神里不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匪夷所思的迷茫。
他想不通，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他输给的，到底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是某种他从未理解过的力量？
就在这无边的绝望之中，一丝阴冷的、毒蛇般的凶狠，却从他眼底深处，慢慢地爬了出来。
他输了，但他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输掉。
他不能让林渊，让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就这么轻易地庆祝胜利。
既然要下地狱，那他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他的目光，从林渊的照片上移开，落在了桌上那部黑色的加密电话上。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他视作最后一张牌，也是最脏的一张牌的人。
青阳县，宏业化工厂的老板，李建军。
他之前让律师去安抚李建军，许诺了千万巨款，让他扛下所有罪名。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王立已经招供，他陈光倒台只是时间问题。一个倒了台的副市长，许下的承诺，还有什么用？李建军不是傻子，他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
一旦李建军也选择开口，那将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他不能让李建军开口。
一个活着的、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李建军，太危险了。
陈光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拿起那部电话，不再有丝毫犹豫，迅速调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对着那头，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
“准备一下，让他永远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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