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您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长发公主颇有些惊奇地看着你,上前两步。你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再抬眼却对上了他有些受伤的眼神:“您害怕我?”
“可是这个地方是为您打造的啊。”
“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只有您和我,还有灰。我知道您一定狠不下心来舍弃他,所以即使我不想和除了您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我也还是把他给带上了——”
“您不夸奖我吗?”
你看着眼前逐渐陌生的长发公主,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他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和你还有狼人一起搬到这里居住,并且与巫师塔断绝来往。这里身处山谷之中,非常偏僻,只要将原来高塔上的东西都处理了,没有人会找到你们。
但是这种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已经认识了巫师,认识了国王,还有主塔里的朋友们,现在要你摒弃这一切重新隐居,你做不到。
“听着,特兰,你要住在这里可以,”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你体内残存的魔力,你只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在微微地喘气,“但是你不可以强迫我和灰也和你一样。”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没有人必须要为你的错误买单,哪怕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那也一样。”
你觉得你这话说得已经很不客气了,甚至算得上是严厉。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下一秒,长发公主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一边掉还一边哽咽着靠近你:“不行!”
“不是您把我带回来的吗?您应该对我负责才对啊......我不要和您分开,绝对不——”
“你适可而止一点吧,特兰。”
狼人仍然没什么力气地躺在地上,语气却铿锵有力。
“主人就算是为了自己将你带回来,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虽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但除去这个,凭借你现在的能力,你过得也绝对比你在王宫要好得多。”
“成熟点好吗,主人已经不欠你任何东西了。”
长发公主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后变得失魂落魄,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
一旦他显露出这样的神态,哪怕再生气,你也会控制不住地软下心肠,不忍心再说出什么责备的话。
你吃力地上前抱住他,带着他的头靠在你的肩膀上,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没关系的,不要害怕,我不会抛下你不管。”
“你可以住在这里,我会定期来看你,如果你想,我们还可以时不时一起出门玩玩,去你想去的地方。”
语气已经被放得很轻柔,说着说着,你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但与此同时,你也会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溺爱长发公主了。
但只要你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这个事实没有改变,你就永远对他心怀愧疚。
长发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你以为他要被你感化的时候,你忽然被用力地反抱住,手也慢慢地被一圈无形的枷锁束缚起来。
长发公主在你的怀里抬起头,冲你露出一个几乎令你毛骨悚然的笑容:“不,雪。”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但我现在已经无法承担起失去你的代价了。”
“只有将你留在我身边,我才会彻底地安心下来......你也会理解我的,对吗?”
在你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长发公主把你带到了另外一间房间,将你温柔地放在床上后,又替你盖上了被子:“先睡一觉吧,好吗?”
“等你醒过来之后,一切就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我们都喜欢的那个样子。”
“唰”的一声,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紧,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你听见关门的声音,还有长发公主远去的脚步声,但现在的你已经连大声说话都做不到了。
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只剩下几滴水的花瓶,而每一次呼吸,里面的水就会被蒸干一些——
这也昭示着,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你没有什么未达成的心愿,你只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狼人,放心不下巫师,放心不下长发公主。
但同时,你也很歉疚。
你用尽全力想把自己撑起来,但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你有心,它也无力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你刚起来一点,又猛地跌了回去,无力地躺在床上。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但你却仍旧什么都看不清,就好像你已经在慢慢失去看见东西的能力一样。
“主人?”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你的眼睛隐隐看到一丝光线从门口的方向透了进来,似乎有谁走进了房间,而在听到狼人声音的那一刻,你悬着的心才又落了下来。
“灰......”
你小声地呼喊着狼人的名字,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在舔你垂落在床边的手,紧接着便是一具毛茸茸的身体蹭了上来。
但尽管是这样,你的四肢也依旧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冷却下来。
“主人,您的身体好冷,说话的声音也好小,”狼人在你身边低低地叫了几声,又舔了几下你的脸,“您不舒服吗?”
你摸索着揉了揉狼人的耳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无异:“可能只是有点生病了吧。”
“听着,灰,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嘱咐你。”
你从戒指中取出一张传送卷轴,塞到狼人的爪子下面,轻轻地喘了口气:“我会送你回......不,我会送你到一座巫师塔里去。”
“里面都是和我一样的巫师,你见到人,就告诉他们是我让你来的,请他们带你去见塔主,他会照顾你。”
“您是什么意思?”狼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恐慌,他的爪子一拨,卷轴就掉在了地上,发出脆响,“我不需要谁来照顾我,主人,我只想留在您身边。”
“不。”
你又从戒指中取出一张,攥着狼人的爪子,让它压住卷轴。
“如果你还听我的话,还把我当作你的主人,那就按我说的做,灰。”
这次狼人没有再挣扎,只是呜咽了两声:“那您呢?您在这里怎么办?”
“我没事,特兰不会伤害我的,”你安抚地又摸了摸狼吻,冲狼人笑了笑,“你在那里等我,我会来找你的,好吗?”
狼人没有再说话,你也没有时间再等待他的回答,抓住狼人的手把卷轴撕开,默念着“主塔”再将他用力一推,狼人便瞬间消失在你的眼前。
你的魔力只能将狼人送走,而做完这一切,你也彻底失了力气,呼吸在不断微弱中逐渐停止。
长发公主的执念在你,也许没了你以后,他就不会再有理由四处捣乱了吧。
他原本可能会长成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子,再成为一位受人爱戴的国王,可现在他却成了一位不再被巫师塔所接受的巫师。
亲爱的特兰。
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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