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利落地翻身下马，又把你抱了下来。
你看着阔别已久的大海，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拉着加西亚的手一路狂奔，直到踩上温热的海水才停下脚步。但你没有放松警惕，又探头去看加西亚身后，广阔的海滩空无一人，只有海鸥扑扇着洁白的翅膀。
确定暂时没人追上来后，你才抬头看向加西亚——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静，灰色的眼睛给予着沉默的注视。“统领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我不想再向您道谢了，我总是向您道谢却无法回报您，这让我觉得非常......”
“可以拥抱吗？”
这个要求来得太突然，你愣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高大的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把你拢在怀里，你贴在他的胸口上，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在你面前一览无余。
这是一个很短暂的拥抱，加西亚很快松了手。你忽然想起了你还欠着加西亚两个愿望：“统领大人，之前的愿望，您想好了吗？”
加西亚的瞳孔微缩，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你冲他笑了笑，指了指大海：“我马上就要走了，虽然很抱歉，但以后大概就不会再有兑现的机会了。有什么是我现在就能为您做的吗？”
“我可以亲吻您吗？”
出乎意料的是，加西亚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亲吻？
你不可避免地想了不久前那些不算愉快，还带着血腥味的吻。可现在的你没办法对加西亚说不，他实在帮了你太多，只是一个吻，你甚至觉得他要的有点少了。
你没由来地有些紧张，垂落在身边的手攥紧了裙角：“如果这是您的愿望。”
加西亚轻轻抓住了你的肩膀，然后俯下身来，在吻上你的前一刻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的双唇相贴，你睁着眼睛看着加西亚长长的睫毛，上面好像挂着小小的水珠，随着睫毛的颤动摇摇欲坠。
可能是你沾到他身上的吧。
你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吻，但加西亚退开的时候，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丝微笑，连带着你也跟着开心起来。
“其实在托人找您帮忙的时候，我在心里又给了您一个愿望，”你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的愿望是报答您之前的帮助，这个愿望是报答您救我出来。所以......我还能为您做什么吗？”
这次，加西亚沉默了很久。
你看到他张了好几次口，但最终都没有吐出一个字，直到最后，他才如释重负地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可以请您给我一个吻吗？”
又是吻吗？这样也太亏了吧。
你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劝加西亚换个愿望，但最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能为加西亚做的事情太少了，能现在兑现，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因为经过这么一遭，你觉得你以后不会想再上岸了。
你没有回答，只是踮着脚尖将嘴唇凑近加西亚的脸，但他太高了，你只能亲到他的下巴。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第一个愿望时，他亲的是你的嘴唇，所以你想他应该也希望你亲他的嘴唇。
“你下来一点，我亲不到了。”你扯了扯加西亚的领口，结果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沙子里，给你整傻眼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莫名其妙，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却被你摁住肩膀：“不用，这个高度正好。”
你在他身前蹲下，伸手捧住他的脸。刚刚加西亚闭眼的样子在脑海中闪过，你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吻了上去。但你没有加西亚那样的方向感，只亲到了他的嘴角。
就在你想假装无事发生然后偷偷往嘴唇上亲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你的腰和后脑勺分别抚上了一只手，让你紧紧贴上了面前的人。
原本浅尝辄止的亲吻也变得野蛮起来，明明是毫无章法的吻，你的身体却迅速升温。唇齿间的水声啧啧作响，你甚至没有睁开双眼的勇气。
直到窒息的感觉涌来，你才伸手去推加西亚。
“抱歉。”加西亚并没有用力，所以你只一推便推开了，他和你一同喘着气，明明海浪的声音从未停歇，可现在你却感觉天地间只有你们两的声音。
“没，没关系。”
你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等你俩的呼吸都平复了之后，你才告诉加西亚你该走了。加西亚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不舍，只是很平静地问你：“不会再回来了吗？”
你和那双灰色的眼眸对视着，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嗯，不会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加西亚忽地笑了，笑容很浅淡，但你就是觉得这个笑跟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那么，再见。”
明明不会再见的。但你没有纠正加西亚的这个小错误，而是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了他，非常、非常用力的那种。
“再见，加西亚。”
你没有再转身看他，一头扎进了海里，将双腿化为鱼尾，畅游在无边的海洋之中，海岸离你越来越远，你的心情却越来越轻松。这两天在鱼缸里可憋死你了，不是说鱼缸很小的意思，事实上，对于你来说已经很大了。
只是在海洋里面生活过，再宽敞的鱼缸，也会显得太过狭小。
你按照记忆一路朝家游去。最开始速度还很快，但渐渐的，你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乏力，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实体——这种感觉很熟悉，说明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是你还没有见到修，还没有跟他道歉，还没有给他带好吃的，还......
你拼尽全力向前游着，但你能感受到，你正在逐渐脱离这具身体。
意识也逐渐模糊，你再也无法摆动尾巴，慢慢地沉到了大海深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你想，你大概是见不到修了。
眼睛阖上的最后一刻，你看到一团红色正向自己冲来，你努力地想伸手去触碰，想开口和对方说话，但你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修。
你保证，你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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