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听李进阳简单一说，王媒婆也忍不住暗暗吃惊。
你这条件要是还算“凑合”，那四九城里恐怕就找不出像样的男青年了。
这会儿，她简直恨不得自己离了婚嫁给他。
拿自家老头跟人家一比，除了年纪大，别的没一样能拿得出手。
“李大科长，您这条件可是一等一的好，千万别谦虚！”
“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肯定没问题。我老婆子说了一辈子媒，还没碰过条件这么‘富裕’的亲事呢！”
“现在您说说，看上的是哪家姑娘？干脆也别挑日子了，今天我就直接上门去。”
“那太好了，我工作忙，时间也紧，能早点定下来自然更好。王婆婆，咱们先喝口茶、吃块糖，中午您也别回去了，我去胡同口买点熟食，您将就一顿，没提前准备，您可别嫌弃。”
“哎哟，李大科长，这回可真是跟着您沾光打牙祭啦……”
李进阳那头，事情办得顺风顺水。媒人眉开眼笑，眼瞅着好事将近。
而前院的贾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原来，易忠海刚把家里的经济状况摊开给贾张氏看。
能撑到她出院，已经是他掏空家底的结果。
口袋里，是真没一个子了。
就算易忠海对贾张氏再愧疚，也实在拿不出钱来。
“老嫂子，从明儿起，肉和鸡汤可都没了。”
“我也不瞒你，家里就剩三十块钱，往后半个月顿顿棒子面，还能勉强凑合。”
“要是还照现在这样大吃大喝，怕是月底连饭都吃不上了。”
贾张氏在医院这半个多月，天天油水不断，人都吃胖了，嘴也吃刁了。
一听这话，立马不依不饶。习惯了顿顿有肉，现在要她回头啃窝头，哪受得了？
“易忠海，这哪行！赵大是你介绍给我的，要不是你，我能被打成这样？”
“当初说好了好吃好喝供着我，现在想半路撂挑子？没门！”
贾张氏扯着嗓子嚷嚷，就差没撒泼打滚，摆出一副“敢断肉就撞死”的架势。
易忠海心里早有准备，压根没被她吓住。
等贾张氏闹够了，他才叹气说：“老嫂子，不是我不养你，是真没钱了。去年我前后贴补了多少，你心里总该有数吧？”
“别说我是八级工，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也快被搬空了。”
“总不能为了让你吃上肉，叫我去街上偷钱抢钱吧？”
这话一出，贾家人都沉默了。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去年易忠海掏出去多少钱……
具体数目没人知道，但几千块总是有的。
估计他存款确实不剩多少了，不然也不会卖房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贾张氏沉着脸问。她就认定要易忠海想办法，反正她的肉不能断。
医生说了，营养得跟上，伤才好得快。
秦淮如也急了。赵大进了局子，家里断了收入和伙食费，要是易忠海再不帮衬，就算饿不死，往后也只能天天啃红薯了。
连棒子面都买不起——粮票都没钱换。
“易大爷，您主意多，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总不能眼睁睁看这一大家子饿死吧？”
“……咳，你们别急，让我想想，肯定有法子，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易忠海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像是认真思索。
半天没吱声。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这半个月，易忠海可没闲着，后面那么多麻烦事，他哪能真不去想？
这些天，他天天跟聋老太太盘算着后面每一件事。
从怎么养贾张氏，到俩人要接受采访，再到何大清和杨厂长的请求，接着琢磨给李进阳的钱从哪来，连带着眼前的困境、往后找谁养老，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么多事，两人花了半个多月，一条条拆开、揉碎，反复琢磨。
就想找出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你还别说，真让他们从绝境里摸出了一条活路。
一套切实可行的计划，渐渐成形。
只要按部就班地执行，易忠海说不定真能重新站起来。
他激动了好一阵，终于等到贾张氏出院。
眼下他执行的，正是计划的第一步：怂恿贾家募捐，先弄点现金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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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院子里的邻居们捐款帮衬咱家？”
听易忠海提出这个主意，贾张氏和秦淮如互相看了一眼，都愣住了。
这办法……
听起来是不错，但就怕没那么容易办成。
别说秦淮如心里没底，就连一向不讲理的贾张氏也清楚，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家在院里人心目中早就没什么地位了。
人家不来看笑话就算好的了，指望他们掏钱帮忙，恐怕难。
秦淮如理了理头发，面露难色：“易师傅，先不说大伙愿不愿意出钱，您现在也不是一大爷了，连召开全院大会的资格都没有，这捐款怎么组织……”
“是，老易，”贾张氏跟着说，“您当一大爷的时候，大家还给您几分面子，多少能捐点。可如今您下来了，谁还认您？院里人现在也不敬重您了。再说，李进阳还在呢，他能眼睁睁看您筹到钱？那小畜生就见不得咱们好。”
这些问题，都很现实。
易忠海听了，脸色难看地喝了口水，说：“没事，我不是一大爷，也还是这院里的住户，是群众。”
“管院大爷那位置，是为了调解邻里矛盾的，不是只有他们才能开全院大会。任何住户都可以提。”
“至于钱……”
“哼，这次我们不指望那些没钱的，就找有钱的人出。我已经选好目标了：刘海忠、许大茂，还有他赵婶一家。”
“李进阳那边不用管，我们挑个他不在的日子就行。我刚才看见王媒婆去他家了，估计是婚事近了，他这几天肯定忙，顾不上我们。”
“老嫂子，你现在情况确实不好，那几家都有钱，肯定能让他们出不少！”
秦淮如和贾张氏都吸了一口气。
易忠海选的这三个人，可都跟李进阳关系不一般。许大茂和刘海忠那两个跟班就不说了，
他赵婶也跟李进阳家走得近，经常帮忙打扫屋子、洗洗衣服。
找他们要钱，压根没考虑过李进阳怎么想吧？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们要是愿意听我的，每天还能有生活费、有肉吃；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张氏和秦淮如哪还能推辞。
两人赶紧应了下来。
说一切听易忠海安排，只要还能继续帮衬贾家就行。
易忠海满意地笑了笑，离开了贾家。
第一步顺利完成，这实在值得高兴。
其实这次他想弄的钱，刚才没跟贾张氏细说，怕吓着她们。
他盯上的可不是零零碎碎的小数目。
那才能有几个钱？
他打算在全院大会上用的理由是：当初在医院请李进阳帮忙时，大家都答应一起还王教授的人情。
阎阜贵、傻柱、刘海忠都点了头。
许大茂当时没吱声，但也没反对，完全可以当成默认。
这回，易忠海要跟他们“借”一笔大的。
还得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认下。
不然，他就出去替他们宣传，叫他们也背上他曾经背过的骂名——
找人办完事就翻脸不认账。
要是不肯掏钱谢王教授，那就是不地道。这事传出去，那几位的名声也就跟着臭了。
易忠海甚至暗暗盼着他们不给钱。
想到这儿，他乐呵呵地朝何大清家走去，准备开始第二步。
杨厂长那事儿，能办。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他相信杨厂长会点头的。
这种一步步推进、一点点得手的感觉，让易忠海爽得头皮发麻。
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么舒畅的心情了。
“李进阳，你就安心结你的婚吧。”
“等你成了家就会明白，你那点小圈子早就散了。”
“我易忠海既然能跌倒，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
说实话，李进阳确实没料到。
易忠海都落到这步田地了，竟还有这股不肯认输、咬牙向前的劲儿。
要是李进阳知道，怕是会高兴得睡不着。
那些不安分的人要是蔫了，他反倒不好意思主动出手整治。
易忠海离开后，秦淮如哄睡了槐花，小当和棒梗还在学校没回来。
她和贾张氏对坐着，两人脸上都写满忧虑。
虽然答应了易忠海，可心里还是不踏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次易忠海明显是冲着李进阳的人去的。
摆明了要得罪李进阳。
想到可能引发的后果，贾张氏和秦淮如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李进阳有多不好惹，她们家早就领教过多次。
现在又去招惹他，会不会遭到报复？
一想到被李进阳算计的下场，不仅秦淮如脸色发白，不堪回首，连贾张氏也吓得变了脸色。
她背后敢一口一个“李进阳”地逞口舌之快，可每次见到本人，却像鹌鹑一样缩着，根本不敢惹。
“妈，您说易大爷找许大茂他们要钱接济咱家，会不会惹李进阳报复我们……”
“应该不会吧？他要恨也是恨易忠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淮如你记住，等开全院大会的时候，我们只管装可怜，别的什么都别说，让易忠海去得罪人！”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商量定了，两人才算松了口气。
……
易忠海兴冲冲地来到何大清家，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才想起明天才是周日。
今天还是上班的日子。
他上午请假去接贾张氏出院，光顾着琢磨自己的计划，把正事给忘了。
幸好只请了半天假，现在想起来，还不耽误下午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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