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与神秘入侵者一战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彭格列基地内漾开层层涟漪。
沢田纲吉坐立不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监控画面中那青紫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火焰,以及云雀学长那难得显露的、近乎亢奋的认真表情。
“里包恩,那个雾崎异程……他到底是什么人?”纲吉忍不住再次追问。
家庭教师正优雅地啜饮着咖啡,语气平淡却带着重量:“一个活着的悲剧,以及一个行走的炸弹。他曾经是彭格列技术部最耀眼的天才,直到他的妹妹在一次家族内部倾轧中,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妹妹……”纲吉的心猛地一揪。家族、牺牲……这些词汇让他感到一阵窒息的熟悉和沉重。
“叛逃后,他加入了密鲁菲奥雷,主导‘熵变计划’。他的火焰产生了异变,成为了你现在看到的‘熵灭之炎’。那不仅是分解物质,更倾向于让一切走向无序和热寂,是走向终结的力量。”里包恩放下咖啡杯,黑眸看向纲吉,“阿纲,记住,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内心往往已经先一步走向了终结。他憎恨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孕育了这种悲剧的、整个黑手党的秩序本身。”
就在这时,基地医疗翼传来消息——库洛姆·髑髅情况异常!
纲吉和里包恩赶到时,只见少女蜷缩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紫色的雾之炎在她周身不稳定地波动着,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三叉戟印记在她右眼若隐若现。
“库洛姆!怎么了?”纲吉急切地问。
“boss……”库洛姆虚弱地睁开眼,带着一丝困惑和恐惧,“有个……很冷的人……他的火焰,在干扰我的幻术构筑……骸大人他……”
话音未落,库洛姆的右眼骤然变成了鲜红的数字“六”,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妖异而危险,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kufufufu……真是遇到了有趣的家伙呢。”一个低沉的、属于男性的声音从库洛姆口中传出——是六道骸,通过附体媒介强行显现了!
“骸!发生了什么?”纲吉对这种情况已不陌生,但每次面对骸,紧张感依旧。
“沢田纲吉。”骸(借助库洛姆的身体)看向他,异色双瞳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你们惹上了一个相当麻烦的人物。那个叫雾崎异程的男人,他的力量,很有趣。”
原来,在雾崎异程入侵并盛,与云雀交战的同时,他也释放了熵灭之炎的波动,这种倾向于“分解”和“回归真实”的力量,无形中污染了弥漫在并盛地区的、作为雾属性幻术基础的能量媒介。而高度依赖幻术维持实体感的库洛姆,首当其冲受到了影响。
骸为了稳定库洛姆的状态,并通过被污染的媒介反向追踪,与异程的精神领域有了一次短暂而凶险的接触。
“kufufu……他似乎能察觉到幻术的‘不真实性’,他的火焰,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分解’幻术构筑。”骸的语气带着一种遇到新奇玩具般的愉悦,“在我试图探查他时,他不仅瞬间构筑了精神防御,还试图用那种能扭曲时空的力量,将我的意识放逐到时间乱流里。”
“然后呢?”里包恩冷静地问。
“然后?”骸轻笑一声,“我稍微……让他看到了一点‘真实’。”比如,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妹妹惨死的记忆碎片,通过幻术短暂地在他意识中重放。
“你……”纲吉感到一阵不适,利用他人的伤痛进行攻击,这确实是骸的风格,但……
“别天真了,沢田纲吉。”骸看穿了他的想法,“对那种程度的男人,同情心毫无意义。我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只看到了无尽的寒冷、憎恨,以及……自我毁灭的倾向。他就像一颗瞄准了彭格列核心的子弹,不摧毁目标,或者不让自己被彻底摧毁,是绝不会停下的。”
骸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玩味:“不过,kufufu……在那一瞬间的精神交锋中,我也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他妹妹死去的那个实验室的细节,比如……他对自己能力的深深厌恶。有趣,太有趣了。”
说完,库洛姆眼中的数字褪去,少女疲惫地昏睡过去。显然,这次隔空交锋对她的负担极大。
纲吉心情复杂地走出医疗翼。一方面,他对雾崎异程的遭遇产生了本能的同情;另一方面,骸的描述和里包恩的警告,都让他清晰意识到这个敌人的极端危险性。
“毁灭与创造……终结与包容……”纲吉喃喃自语,他想不通,为什么事情总会变得如此复杂和残酷。
与此同时,远离并盛的一处隐秘据点。
雾崎异程从短暂的冥想中惊醒,额角有细微的汗珠。刚才与那个诡异幻术师的精神交锋,虽然短暂,却凶险万分。对方不仅轻易看穿了他的表层防御,还精准地撕开了他内心最深、最血淋淋的伤疤。
“六道骸……”他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冷。那个幻术师,像一条毒蛇,窥探着他最不堪的过去,还企图用那些虚妄的幻影来动摇他。
但更让异程在意的是,在对方幻术侵入的瞬间,他肩头的“蚀时之鸮”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时空之力自动护主,甚至差点将对方的一缕意识碎片囚禁在时间循环里。这种能力上的微妙克制与反克制,让他感到一种棋逢对手的警惕。
“kufufu…敢动我的人?”——骸最后传递过来的那句充满占有欲和威胁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异程冷哼一声,压下心中那丝因创伤被窥探而涌起的暴戾。
“不管是谁,挡在路上的,一律清除。”他看向面前屏幕上彭格列核心成员的资料,目光最终定格在沢田纲吉那张带着些许软弱的脸上。
“只是,下一个要清除的……会是谁呢?”
他手指轻点,屏幕上的资料翻到了“巴利安”的页面,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成形。或许,可以利用一下彭格列内部的这些“传统”矛盾。
而在异程无法感知的精神层面深处,一丝极淡的、属于六道骸的雾气般的印记,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种子,悄然潜伏了下来。骸的低语仿佛在无尽的精神回廊中回荡:
“你的黑暗,我看到了……很快,它会属于我。kufu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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