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内,空气凝固如铅!谢砚之周身散发的、如同实质冰风暴般的滔天杀意,几乎要将整座殿堂冻结!他死死攥着那枚失而复得、却沾满母亲血泪的长命锁,指骨捏得咯咯作响,俊美的面容因极致痛苦与恨意而扭曲,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门外,老夫人那苍老沉缓、如同毒蛇贴地滑行的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冰冷威压,幽幽传来:
“夜深露重,佛堂清冷。二位贵客,翻箱倒柜,扰我佛门清净……是急着去见我佛,还是急着……去见阎王?”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紧绷的神经上!
云映雪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经幡柱上,巨大的恐惧和谢砚之骤然爆发的恐怖气息让她几乎窒息!然而,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绝境之中,她的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死死钉在了谢砚之刚刚取走三个檀木盒后、空出的暗格底部!
昏黄摇曳的风灯光晕下,那本被遗忘的、极其陈旧的线装经书,静静地躺在积尘之中。深蓝色的封皮磨损不堪。就在谢砚之方才拂开灰尘、取出长命锁的瞬间,他似乎无意中碰开了经书的封底……
封底的内侧,赫然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用同色布料缝制的薄薄暗袋!袋口微微敞开,一张折叠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泛黄纸片,从袋口滑出了一小角!
那纸片的颜色……那纸张的质地……像极了母亲留下的那本染血旧账的纸张!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云映雪全身!压倒了恐惧,压倒了周遭的杀意!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疯狂的本能驱使!
就在老夫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在谢砚之因滔天恨意而气息翻涌、尚未完全回神的电光火石之间!
云映雪动了!
她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又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敞开的暗格!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的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惧和渴望,闪电般探入暗格,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那张滑出袋口的泛黄纸片,猛地抽出!
入手是纸张特有的、带着岁月沉淀的粗粝感。她甚至来不及看上一眼,就将那小小的纸片死死攥在掌心!尖锐的纸角硌得皮肉生疼,却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
“放肆!” 几乎在她得手的同一刹那,谢砚之那如同被激怒凶兽般的低吼在她头顶炸响!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锥刺下!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扰,误以为她要抢夺暗格内其他东西或擅动机关!
然而,云映雪根本无暇解释!就在她攥紧纸片、抽身后退的瞬间,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扫过了那张被紧紧攥在手中、因用力而微微摊开的纸片一角!
只一眼!
如同九天惊雷在灵魂深处轰然炸响!云映雪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那纸片上,是几行清秀隽永、力透纸背的熟悉字迹!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顿挫,都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骨髓里!那是……**亡母云素心的笔迹!** 绝不会错!
纸片上的字迹有些模糊,显然被水渍晕染过,但最上方一行字,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若此身不测,吾女映雪,非沈氏血脉!速往城南‘慈幼局’,寻周……”**
后面的字迹被晕染得一片模糊,无法辨认!唯有“慈幼局”三个字和那个残缺的“周”字,如同狰狞的鬼爪,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脏!
非沈氏血脉?!
慈幼局?!
周……?!
巨大的信息冲击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云映雪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认知彻底淹没!她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和窒息感猛地攫住了她!母亲……她不是永昌侯沈弘文的女儿?!那她是谁?!母亲为何要将这个惊天秘密写下来,藏在这罪恶的佛龛暗格里?!“周”是谁?慈幼局又藏着什么?!
这个发现带来的冲击,远比佛堂外逼近的老夫人更加恐怖!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抽走了她立足世间的根基!让她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巨大痛苦和迷茫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溢出。她死死攥着那张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纸片,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颠覆的茫然!
谢砚之那饱含杀意的斥责瞬间卡在喉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云映雪这远超寻常的剧烈反应!那双燃烧着仇恨烈焰的寒眸,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扫过她惨白的脸、剧烈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只死死攥紧、指节泛白的手!
他看到了她手中那张露出半截的、极其眼熟的泛黄纸片!更看到了她眼中那如同世界崩塌般的巨大震惊和痛苦!
亡母的笔迹?
藏于此处?
非沈氏血脉?!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大胆、却能将眼前所有诡异串联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入谢砚之的脑海!他眼中翻涌的恨意和愤怒并未消散,却瞬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风暴所取代!他明白了!明白她为何如此失态!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瞬息!
“砰——!”
佛堂紧闭的朱漆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沉重的门板撞在两侧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风雪瞬间涌入,吹得经幡疯狂舞动,长明灯的火苗剧烈摇曳,几欲熄灭!
门口,一道身着深紫色锦袍、手持那串深紫近墨佛珠的身影,在惨淡的月光和摇曳的灯光下,如同从地狱深渊走出的魔神,缓缓显露出轮廓。
老夫人!
她脸上没有任何慈和,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森然杀意!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四射的老眼,如同淬毒的钩子,瞬间锁定了佛龛前、手中犹自攥着长命锁和装着密信毒药皮囊的谢砚之!以及旁边僵立如石、手中紧攥着亡母遗书、面无人色的云映雪!
她的目光,尤其在那敞开的佛龛暗格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了谢砚之手中的皮囊和云映雪那只紧握的手上!一丝极其阴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寒芒,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谢侍郎,”老夫人的声音如同刮过冰面的寒风,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威压,“夜闯老身佛堂,擅动先人遗物……好大的威风!” 她缓缓拨动着一颗深沉的佛珠,檀香混合着腐朽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浓烈,“不知刑部,何时改行做起了梁上君子的勾当?还是说……谢侍郎查案查昏了头,连祖宗礼法、朝廷体统都顾不得了?!”
话音未落,她身后阴影中,数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地显现,个个气息沉凝,眼神冰冷,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着利器!将佛堂出口彻底封死!
杀机!
如同实质的罗网,瞬间收紧!
谢砚之猛地将长命锁和皮囊死死攥紧,冰封的脸上重新凝聚起山岳般的沉凝与冰冷杀意!他一步踏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心神剧震、摇摇欲坠的云映雪隐隐护在身后。
“老夫人言重。”谢砚之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嘲讽,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寒刃,直刺向门口那尊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佛”,“本官奉旨追查江南盐运旧案,人证物证皆指向贵府这佛门清净之地藏污纳垢!老夫人与其在此质问本官礼法,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陛下解释这佛龛暗格中的……通敌密信、杀人毒药!还有……”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云映雪紧攥的手,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
**“这桩狸猫换太子、混淆侯府血脉的欺天大罪!”**
“狸猫换太子”六字一出!
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
她脸上那冰封般的森然,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眼底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佛堂内,烛火摇曳,杀气纵横。
真相的冰山,终于在这一刻,伴随着亡母的血泪遗书和滔天罪证,轰然撞破了佛堂虚假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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