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栋高中进士的喜报,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宥阳盛家老宅。
这一日,盛纮刚下衙回府,正与王氏在内厅说着闲话,品评着新得的一罐好茶。如今他年事渐高,在宥阳这地方做个闲散官员,早已没了早年钻营的心思,只求安稳度日,含饴弄孙。对于远在京城参加会试的庶子长栋,他虽也盼着能再为盛家添些光彩,但内心深处并未抱太大期望。毕竟,一次落第的阴影犹在,京城才俊云集,长栋能位列二甲已是万幸。
正当他吹开茶沫,准备呷一口香茗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异乎寻常的喧哗,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下人们压抑不住的兴奋议论声。
盛纮不悦地蹙起眉头,放下茶盏:“外头何事喧哗?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只见管家盛忠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他手里高举着一个插着羽毛的信匣,因跑得急,帽子都歪了,脸上却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都变了调:“老爷!夫人!大喜!天大的喜事啊!京城……京城来的捷报!三少爷……三少爷他高中了!会试第二十七名!进士及第了!”
“哐当”一声,盛纮手中的茶盖滑落,掉在桌上,溅起一片水渍。他却浑然不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盛忠手中的信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说什么?多少名?” “第二十七名!老爷!第二十七名啊!”盛忠激动地重复着,将信匣高高举起。
王氏也惊得愣住了,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都忘了捡。第二十七名!这可不是普通的进士,这是名列前茅,是足以叩开翰林院大门的优异名次!她那个一向不起眼、甚至有些被她忽略的庶子,竟有如此本事?
盛纮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抢过了信匣,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好不容易才拆开火漆,取出里面正式的书信和抄录的榜文。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文字,当清清楚楚地看到“盛长栋”、“第二十七名”、“贡士”这些字眼时,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狂喜和荣耀感瞬间淹没了他!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皱纹都因极度的喜悦而舒展开来,红光满面,“真是我盛家的好儿郎!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啊!”他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有千钧之重,反复看了又看,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刻,什么嫡出庶出,什么往日忽视,全都烟消云散。在他眼中,长栋就是他盛纮最有出息的儿子之一!是他盛家门楣的又一道光辉!他甚至想起长栋小时候怯生生读书的样子,忽然觉得那孩子从小便显露出不凡的沉稳和刻苦,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多看重几分呢?一丝淡淡的愧疚被巨大的喜悦冲得无影无踪。
“快!快开祠堂!给祖宗上香报喜!”盛纮激动地吩咐道,声音洪亮,“吩咐下去,全府上下,赏半年……不,赏一年的月钱!大摆筵席!我要广邀亲朋,好好庆贺一番!”
整个盛府瞬间沸腾了!下人们欢天喜地,奔走相告。三少爷中了高榜进士!这意味着盛家的地位将更加稳固,他们这些下人在外也更加体面。赏钱丰厚,更是让人喜上眉梢。
王氏此刻也回过神来,心情复杂难言。一方面是替盛家高兴,另一方面又有些酸涩,这荣耀竟出自一个庶子之手,将她所出的子女都比了下去些。但面上却不得不堆起笑容,指挥着下人们忙活起来:“都听见老爷的话了?快动起来!采买、下帖、布置厅堂,一样都不许出差错!”
盛纮激动地在厅中来回踱步,忽然停下,对盛忠道:“立刻!立刻派人去宥阳侯府给姑奶奶报喜!再备一份厚礼,不,我亲自写帖子,邀请姑爷和姑奶奶过府赴宴!这么大的喜事,必须请他们来!”
他此刻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长栋能有今日,顾廷烨和明兰功不可没。尤其是明兰,一直对这个弟弟关爱有加。这份感激和与有荣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与女儿、女婿分享这份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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