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裹着北方的寒意,卷着沙尘扑在江城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风里夹着隐约的马蹄声,从北边传来,像闷雷在地上滚。
守城的士兵裹紧单薄的棉衣,手按腰间步枪,目光越过城外平原,脸色沉得像铅。
有人搓着冻红的耳朵嘟囔:“这鬼天气还来敌人,真不让人活了。”
老兵瞪他:“闭嘴!守不住城,家都没了,还怕冷?”
新兵缩脖子,把目光放得更远。
远方天际,一道黑线迅速蔓延——那是张啸林十万大军的烟尘,像择人而噬的巨蟒,向江城逼近。
烟尘里,零星刀光反射,晃得人眼疼。
“报——!”斥候骑兵浑身是汗奔到城下,马口鼻冒白气,他滚下来喊:“张啸林距城不足五十里,先锋到十里坡!”
他盔甲沾泥,左臂渗血,显然一路拼杀。
城楼上守军炸开锅,有人后退半步,有人握紧武器,满眼恐惧。
消息像炸雷,从城头传到城里,在守军和百姓中炸开。
茶馆里,喧闹瞬间安静,说书先生的醒木停在半空。
有人端茶杯的手发抖,茶水溅在桌面,晕开湿痕。
有人低声骂“张阎王”,声音渐小,变成叹气。
更多人满脸惶惑,互相看着,不知江城能否守住,家人该往哪躲。
街尾粮铺前排起长队,有人扛布袋往前挤:“给我十斤米!”眼里满是焦虑。
粮铺老板堆着苦笑,算盘打得飞快,心里想:这米撑不了几天。
沈墨寒的帅府内,军事会议正紧张进行。
府外石狮子落着薄灰,门口卫兵腰杆挺直,呼吸都放轻。
帅府正厅,长条木桌两侧坐满将领,烟雾缭绕中,人人眉头拧成疙瘩,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
有人不停敲桌面,“哒哒”声里满是焦虑。
沈墨寒坐主位,墨绿色军装衬得他挺拔,肩章在灯光下闪冷光。
他紧抿的唇、微蹙的眉、眼底的冷光,都藏着压力。
他敲了敲城防图,声音不高却让喧闹安静:“都说说,怎么打?”
络腮胡将领拍桌,茶杯震得跳起来:“张啸林勾结日本人!十万重兵加洋炮,这仗怎么打?”
他手按佩刀,瘦高个将领往前凑:“沈帅,兵力少、补给差,硬拼是送死……要不谈谈?”
络腮胡瞪他:“跟张啸林谈?他连兄弟都杀,有好结果?”
瘦高个噎住,低下头。
其他将领议论,有人说战,有人说守,有人沉默——显然动了退意。
林晚星坐沈墨寒身侧,浅灰旗袍外罩短风衣,干练利落。
她摩挲袖口纽扣,耳中涌入杂乱心声,像蚊子嗡嗡叫。
“张啸林太厉害,江城守不住,要不偷偷投降?”
“刘副师长跟敌方联系了,我要不要留后路?”
“沈帅之前能打,可这次人太多,城破了家老小怎么办?”
“补给线被袭,粮撑三天,子弹少,这仗没法打……”
这些念头此起彼伏,林晚星脸色渐冷,指尖把纽扣捏得发烫。
军心一散,城就守不住了。
她抬眼扫过将领,最后落在刘大麻子身上。
刘大麻子脸上有道刀疤,正低头抠指甲,眼底藏着慌乱,偶尔瞟沈墨寒。
那句“刘副师长跟敌方联系”的心声,就从他附近传来。
林晚星指尖在桌下敲了敲,碰了碰沈墨寒的手腕,递去隐晦眼神——内鬼在这。
沈墨寒心领神会,目光在刘大麻子身上顿了顿,又移开:“李师长,带一旅守东门,城墙最矮,顶住首轮进攻,丢城军法处置!”
“末将领命!”络腮胡李师长站起来,声音决绝。
“王旅长,率部加固北门工事,多放炸药包,晚上盯紧!”沈墨寒看向矮胖将领。
王旅长点头:“放心,北门有我,绝不让敌人进来!”
沈墨寒看向刘大麻子:“刘副师长……”
刘大麻子猛地抬头,身体绷紧,眼神紧张,攥紧衣角:“末将在!”
他声音比平时高,带着刻意的镇定。
“你负责后方补给,确保粮草弹药到前线,特别是东门和北门,不能断。”沈墨寒声音平静,像正常部署。
刘大麻子松口气,露僵硬笑容:“末将领命!保证完成!”
他坐下时,椅子腿划得刺耳,却没在意——心里石头落了地。
可他没看到,林晚星记下他的失态,也捕捉到他的心声:“还好没怀疑我,晚上送城防图,张司令不会亏待我。”
林晚星冷笑,桌下打手势,让护卫盯紧刘大麻子。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响起:【紧急任务:稳定军心,清除内患,为江城防御争取时间。时限48小时。奖励:空间军工模块解锁+20%,积分5000。失败:空间部分功能封锁,江城防御降30%。】
林晚星心中一凛——内患在眼前,得尽快解决。
她看向窗外,天已暗,风刮得更猛,帅府旗帜猎猎作响。
城外烟尘更近,张啸林大军的轮廓模糊可见,像黑色潮水要吞没江城。
城内的暗流——内鬼、动摇的军心,比城外敌人更危险。
这场仗,要跟重兵打,跟内鬼斗,还要跟张啸林背后的敌对穿越者较量。
林晚星深吸气,压下思绪,把动摇的将领面孔记在心里。
江城不能丢。
沈墨寒不能有事——他是部队的魂,没了他军心更散。
信任他们的百姓,不能陷入战火,不能失去家园。
她抬眼看向沈墨寒,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担忧、焦虑,更有信任和并肩作战的坚定,像在说“有你在,我放心”。
林晚星微微点头,无声传递:内鬼已锁定,该收网,军心要稳。
沈墨寒看懂了,嘴角微勾,肩线放松了些。
城外,张啸林的临时指挥部里,帆布帐篷搭在高地上,周围卫兵持步枪。
帐篷内,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看情报,手指滑过纸张,冷笑:“沈墨寒身边有能听心声的女人?有点意思……”
他放下情报,喝口咖啡:“内鬼安插好了,城防图今晚能拿到,她来不及反应。江城是我们的。”
身后日军军官鞠躬,生硬中文说:“李教授,张司令准备好了,坦克大炮调试完,要不要进攻?”
李教授推推眼镜,走到帐篷口,撩帘看江城:“不急。”
“先让内鬼搅乱军心,等他们自乱阵脚、补给断了,再一举破城,省力。”
他转身对日军军官说:“告诉张司令,按原计划来,别冲动,好戏在后头。”
“哈伊!”日军军官应着,快步走出帐篷。
帐篷里只剩李教授,他看江城地图,手指点着“帅府”,笑容渐冷。
一场围绕江城的阴谋与反击,就此拉开序幕。
风还在刮,夜色渐浓,江城的灯一盏盏亮起,却照不亮人们心中的恐惧,也照不清即将到来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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