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锄刃破迷局
西漠的风沙卷着血腥味扑来。陈刚勒住青牛的缰绳，指尖攥得青铜锄柄发潮——锄刃上沾着的不是沙砾，是抗沙稻幼苗的血。那些刚从他脚印里钻出的绿芽，此刻正被地面下翻涌的黑气绞碎，黑气泡里浮出张张扭曲的脸，是被蚀骨宗吸干灵力的守井人。
“这沙不对劲。”青牛打了个响鼻，蹄子在沙地上刨出个深坑，坑底的黄沙突然蠕动起来，露出底下纠缠的血藤根须，根须上的倒刺挂着碎布，细看竟是极西雪域雪民的服饰，“蚀骨宗不仅吸地脉，还在蚕食其他境域的生灵。”
陈刚摸出粗布口袋里的镇脉符残片，残片刚接触到沙粒，就发出“滋滋”的响，黑气像潮水般退开，露出条被血藤覆盖的古道。道旁的胡杨树干上，钉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刀刻着“青牛村商道”——是爷爷年轻时走西漠的路，如今成了蚀骨宗运送祭品的通道。
“柳乘风的百草盟在前面被截住了。”星洛的全息影像从沙粒里钻出来，鳞片上沾着血污，身后的小龙们正用龙息灼烧血藤，却被藤上的黑气反噬，鳞片变得焦黑，“蚀骨宗布了‘万尸阵’，用各境域的尸骸当阵眼，血藤吸了尸气，变得刀枪不入！”
陈刚往青铜锄上洒了把青牛村的地脉土，土与血契红光融合，锄刃突然射出丈许长的光刃。他骑着青牛冲进古道，光刃劈在血藤上，竟像切豆腐般将其斩断，断口处冒出白烟，露出里面蜷缩的细小骨骼——是孩童的指骨，被血藤当作养分吸收。
“这些杂碎！”陈刚的眼底泛起血丝，前世记忆里那些莫名消失的孩童，原来都成了蚀骨宗的祭品。天机轮在口袋里剧烈震动，轮盘上浮现出更残酷的画面：蚀骨宗总坛的炼魂炉里，无数魂魄在痛苦中翻滚，炉壁上刻着的符文，竟与陈家祠堂的地砖纹路如出一辙。
古道尽头的沙丘突然炸开，个骑着骨马的黑袍人冲出来，马的眼睛是两团鬼火，手里的长鞭是用整条血藤炼成的，鞭梢划过沙地，留下道冒着黑烟的痕迹：“陈刚？蚀骨宗宗主说了，抓活的，要亲自扒你的皮，看看守义的血脉里藏着什么秘密！”
陈兰的传讯符突然从怀里掉出，符纸里映出她被绑在柱子上的样子，身边站着个面生的陈家子弟，正狞笑着用刀划她的胳膊：“想救你妹妹，就自己来总坛！青牛村的人，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敢动我妹试试！”陈刚的声音带着冰碴，青铜锄的光刃暴涨，劈向黑袍人的骨马。骨马惨叫着碎裂，黑袍人翻身落地，长鞭如毒蛇般缠向青牛的脖子，却被牛角上的地脉草挡住，草叶上的星禾气灼烧着长鞭，让其冒出黑烟。
“蚀骨宗的‘血藤鞭’竟怕星壤境的草？”黑袍人愣了愣，随即狂笑，“看来宗主说得对，你身上藏着万域的秘密！抓住你，就能让血藤长满所有境域，到时候……”
话没说完，青牛突然人立而起，前蹄踏在黑袍人胸口，将其踩得口吐黑血。陈刚俯身夺过他腰间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总坛的地图，标注着炼魂炉的位置，旁边用小字写着“陈家族老看守东偏院”——还有漏网之鱼！
他将令牌塞进怀里，传讯符突然亮起，这次映出的是凯的脸，龙族少主正指挥着小龙们攻击总坛外围的防御阵：“别信他们的鬼话！陈兰在青牛村安全得很，是柳乘风用幻术骗你的！我们已经突破三道防线，就等你带锄来劈炉了！”
陈刚松了口气，却见天机轮的画面变了：炼魂炉的炉底，竟嵌着块巨大的龙谷稻祖根，根须被铁链锁着，正慢慢失去光泽——那是爷爷陈守义当年埋下的“镇界根”，能稳定万域地脉，如今却成了蚀骨宗的“养料”！
“难怪地脉会失衡。”陈刚拍了拍青牛的脖子，老伙计会意地加速，蹄子踏过的沙地裂开道道缝隙，露出底下的地脉水脉，抗沙稻的根须顺着水脉蔓延，在总坛外围织成张巨大的绿网，“今天不仅要救人，还要把爷爷的根带回去！”
总坛的轮廓在风沙中显现，是座用白骨和血藤筑成的城堡，城墙上游动着半人半藤的怪物，是被血藤寄生的修仙者，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神采，只有对灵力的贪婪，看见陈刚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嘶吼着扑过来。
“星禾气能净化他们！”陈刚解下脖子上的秸秆符，将其抛向空中。符纸炸开，星轮稻的叶片化作无数光针，刺向半人半藤的怪物，光针接触到血藤的瞬间，怪物们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体内的血藤开始枯萎，露出原本的面容——有熟悉的西漠牧人，有百草盟失踪的弟子，还有几个……是当年“病死”的陈家族老。
“他们还有救！”陈刚的光刃劈开城门，凯带着龙族的人冲过来，龙息喷在怪物身上，让枯萎的血藤彻底化为飞灰，“柳乘风在后面准备了净化丹，这些人虽然废了修为，但至少能活下来！”
总坛的东偏院传来求饶声，几个陈家子弟正被星洛的冰锥冻在柱子上，瑟瑟发抖。陈刚认出其中个是当年帮陈满仓偷地契的账房先生，此刻涕泪横流：“是陈满仓逼我们的！蚀骨宗给了好处，说只要助他们掌控地脉，就让陈家当凡俗界的霸主……”
“霸主？”陈刚的光刃抵在他喉咙上，天机轮的画面映出他给陈满仓递毒酒的场景，“你给我娘灌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账房先生的脸瞬间惨白，在绝望中交代了所有：蚀骨宗三百年前就盯上了守义的血脉，因为只有这脉的人能激活镇界根；陈家历代族老都在为蚀骨宗效力，用村民的性命换取修炼资源；甚至连陈刚母亲的“意外”，都是陈家与蚀骨宗联手策划的，就为了逼出地脉枢纽的位置。
“够了。”陈刚收回光刃，挥手让龙族的人将他们拖下去，“把他们扔去记忆田，让他们用余生给地脉赎罪。”
炼魂炉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陈刚骑上青牛往那里冲，炉口的黑烟正化作只巨大的鬼爪，抓向炉底的镇界根。个穿着紫袍的老者站在炉边，手里举着颗跳动的心脏，是用无数地脉核心炼成的邪物，正往镇界根上按：“陈刚，来得正好！用你的血祭根，就能让镇界根彻底归我掌控！”
“你的死期到了。”陈刚举起青铜锄，血契红光、镇脉符金光、星禾气银辉同时爆发，与青牛村的地脉土融合，化作柄丈许长的光锄，“这炉里的债，今天连本带利一起算！”
光锄落下，炼魂炉轰然炸裂，紫袍老者的心脏被劈碎，身体在血契红光中化为飞灰。陈刚冲过去，小心翼翼地解开镇界根上的铁链，根须接触到他手心的瞬间，突然发出温暖的光，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在轻轻颤抖。
他将镇界根抱在怀里，根须上的血污被地脉土净化，露出温润的木质。青牛用头蹭了蹭根须，发出亲昵的哞叫。远处传来陈兰和三叔公的呼喊，传讯符里映出青牛村的景象：记忆田的龙谷稻正朝着西漠的方向弯腰，老槐树的枝头开满了白色的花。
风沙渐渐平息，西漠的太阳露出脸来，照在镇界根上，让其发出淡淡的金光。陈刚知道，蚀骨宗的阴谋彻底破产了，但陈家欠下的血债、修仙界藏着的龌龊，还需要慢慢清算。
但他不急。
他抱着镇界根，骑在青牛背上，身后跟着获救的生灵，身前是通往青牛村的路。青铜锄的锄刃上，血契的红光慢慢褪去，露出温润的木质纹理，像母亲手掌的温度。
那些藏在岁月里的迷局，终究被农家子的锄头劈开了。而未来的路，还很长——长到足够让镇界根重新扎根，长到足够让记忆田的稻穗结满万域，长到足够让所有苦难，都化作土地里最肥沃的养分。
青牛的蹄子踏在沙地上，身后的抗沙稻正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海的尽头，是青牛村升起的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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