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黑风岭外围的废弃村庄静得可怕,只有风雨穿过残破屋顶的呜咽声。
唐雅扶着浑身是血的顾晏辰,踩着满是泥泞的土路冲进一间农舍,慕容珩紧随其后,反手带上门板,朽坏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惨叫,仿佛随时会散架。
农舍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蛛网挂满房梁,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唯一的窗户蒙着污垢,仅透进一丝昏暗的天光,勉强能看清屋内格局——一张缺了腿的木桌,两把摇摇欲坠的椅子,还有一张铺着破旧草席的土炕。
“先把他放炕上。”唐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沉稳。她小心翼翼地扶着顾晏辰躺下,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瓷器。顾晏辰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左臂的伤口发黑肿胀,黑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缓缓向上蔓延,那是骨毒素在扩散的迹象。
慕容珩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三枚暗红色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这是慕容氏秘制的解毒丹,能暂时压制骨毒素,但要彻底清除,还得靠湘西的蛊术。”
唐雅接过丹药,指尖触到顾晏辰的嘴唇,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她撬开顾晏辰的牙关,将丹药送进去,又从水壶里倒出一点温水,慢慢喂他咽下。顾晏辰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唐雅紧绷的侧脸,吃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唐雅的声音忍不住拔高,眼底却泛起了红。
她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符箓和医用酒精,先用酒精擦拭顾晏辰的伤口,黑色的脓液顺着伤口渗出,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异香,正是骨毒素特有的气息。
唐雅强忍着不适,一边擦拭一边念动口诀,手中的符箓燃起金色的火焰,她将火焰凑近伤口,金色的光芒包裹住发黑的部位,顾晏辰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一声呻吟。
“骨毒素已经侵入经脉,普通符箓只能暂时阻止它扩散。”慕容珩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刚才在黑风岭谷底,刘振国的攻击里掺杂了骨镜的黑暗能量,这让毒素变得更顽固了。”
唐雅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顾晏辰的伤势刻不容缓,他们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处理完伤口,她从背包里拿出从刘氏废弃据点找到的账本和地图,铺在那张缺腿的木桌上,用石头压住边角。
账本的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是民国时期的毛笔字,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运输明细:
“民国三十六年,云南运来骸骨五十具,毒物三箱,送往湘西据点”“民国三十七年,武汉长江水域打捞骸骨二十具,转交豫西水库据点”……每一条记录都对应着尘封档案中提到的骨骸发现地。
“你看这里。”顾晏辰挣扎着坐起身,指着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的圆点,“这些发现骨骸的地点,连起来刚好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而黑风岭的骨镜,正好在圆心位置。”
唐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云南、湘西、武汉长江、东海、内蒙黑风岭……这些地点在地图上连成一个完整的圆,骨镜的位置恰好是圆心。“这是一个能量阵?”她喃喃自语。
“没错。”慕容珩点头,“百年前,三大家族就是用这些献祭者的骸骨布下了这个‘骨灵阵’,骨镜是阵眼,能汇聚所有骸骨的能量,维持百年轮回的仪式。现在骨镜异动,阵眼的能量增强,各地的骨骸也开始释放骨毒素,这说明轮回仪式已经进入了加速阶段。”
顾晏辰靠在土墙上,气息依旧虚弱,却眼神坚定:“刘振国想要掌控骨镜的力量,完成轮回仪式,获得永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破解这个能量阵的方法,否则一旦仪式启动,后果不堪设想。”
唐雅看着地图上的红色圆点,又看了看顾晏辰苍白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她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不仅是为了打破轮回,更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为这场百年诅咒而受伤。
就在这时,窗外的风雨声似乎变得更响了,夹杂着一阵模糊的脚步声,正朝着农舍的方向靠近。
唐雅瞬间警惕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立刻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破旧的木门。
第二幕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农舍门外,短暂的寂静后,传来了木门被轻轻推动的声音,“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村庄里格外刺耳。唐雅握紧了手中的符箓,慕容珩悄悄挪到门后,顾晏辰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唐雅按住肩膀,摇了摇头。
好在门外的人似乎只是路过,脚步声渐渐远去,农舍里的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顾晏辰靠在土墙上,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看来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尽快离开。”
慕容珩叹了口气,走到木桌旁,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地图上,眼神变得沉重:“其实,关于这个‘骨灵阵’,还有一个慕容氏隐藏了百年的秘密。”
唐雅和顾晏辰同时看向他,眼中充满了疑惑。
“百年前,三大家族的祖先原本只是普通的权贵,偶然间得到了一本古老的秘术,上面记载着用活人献祭炼制骨镜,布下‘骨灵阵’,就能获得永生的方法。”慕容珩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愧疚,“当时,刘氏和周氏的祖先被永生的诱惑冲昏了头脑,立刻同意了这个计划,而我的祖先,慕容氏的初代家主,起初是反对的,但架不住另外两族的威逼利诱,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找到了一位拥有特殊血脉的女子,也就是第一任‘骨尸迷香’宿主,用她的血脉作为引子,炼制出了骨镜,又在各地抓捕活人,作为献祭者,将他们的骸骨埋在阵眼周围,布下了‘骨灵阵’,签订了百年轮回的契约。每一百年,仪式重启一次,三大家族的后人就能借助骨镜的力量延续寿命。”
“那后来呢?”唐雅追问,她隐约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后来,我的祖先亲眼目睹了献祭的惨状,又看到骨镜的黑暗能量越来越强,开始反噬周围的生灵,心生悔意。”慕容珩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想要阻止仪式,却被刘、周两族的祖先发现,他们联手镇压了我的祖先,将他囚禁起来,直到去世。临走前,我的祖先留下了一本祖训和一些线索,叮嘱后人一定要找到打破轮回的方法,弥补他当年的过错。”
顾晏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难怪之前在燕清大学的档案里,看到慕容氏的捐赠记录和刘氏有关,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同谋。”他看向唐雅,眼神温柔而坚定,“而你,唐雅,你身上的神秘印记,还有你能与骨镜产生共鸣的能力,都说明你就是第一任‘骨尸迷香’宿主的转世。”
唐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个淡淡的梅花印记,从小就有,她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胎记。“我……我是她的转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昏暗的祠堂,铜钟高悬,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眼神悲伤而决绝。
“没错。”慕容珩肯定地点头,“祖训中记载,第一任宿主的血脉是唯一能破解契约、摧毁骨镜的力量。当年我的祖先之所以留下线索,就是在等待她的转世出现。而你,就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人。”
农舍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雨声在不断回响。唐雅的心情无比复杂,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会如此离奇,更没想过自己会背负着打破百年轮回的使命。
顾晏辰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虽然冰凉,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管你是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一起面对这一切。”
唐雅抬起头,看着顾晏辰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
是啊,不管她的身世如何,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不能退缩。
“好。”唐雅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们一起,打破这个轮回。”
第三幕
木桌上的地图还在静静躺着,上面的红色圆点仿佛一个个无声的控诉,诉说着百年轮回的罪恶。
唐雅、顾晏辰和慕容珩围坐在桌旁,开始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首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清除骨毒素的方法。”唐雅率先开口,目光落在顾晏辰的伤口上,“慕容珩说湘西的蛊术可以破解骨毒素,而且湘西也是‘骨灵阵’的节点之一,那里一定有关于骨镜和轮回仪式的更多线索。所以,我们第一站应该去湘西。”
顾晏辰点头表示赞同:“我之前研究民俗的时候,听说湘西苗寨有一位蛊婆,精通各种奇特的蛊术,或许她能有办法彻底清除我体内的骨毒素,甚至可能知道如何破解骨镜的力量。”
“其次,我们需要集结更多的力量。”慕容珩说道,“慕容氏内部还有不少正派成员,他们一直反对轮回仪式,只是之前势力薄弱,不敢轻易行动。我现在联系他们,让他们尽快赶来湘西汇合,这样我们对抗刘振国和周世坤的胜算会更大。”
唐雅补充道:“还有,我们要尽快破解骨镜的秘密。从黑风岭的情况来看,骨镜的力量非常强大,刘振国已经能操控它的部分能量了。我们必须找到摧毁它的方法,否则一旦仪式启动,后果不堪设想。”
“我记得祖训中提到过,骨镜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有弱点。”慕容珩回忆道,“它的能量源自‘骨灵阵’的骸骨,只要破坏掉能量阵的几个关键节点,骨镜的力量就会大大削弱。而湘西的骨蛊母体,就是其中一个关键节点。”
“骨蛊母体?”顾晏辰疑惑地问道。
“没错,当年第一任宿主来到湘西,留下了骨蛊母体,用来平衡骨镜的黑暗能量。”慕容珩解释道,“如果骨蛊母体被反派得到,他们就能彻底掌控骨镜的力量;但如果我们能保护好它,就能借助它的力量削弱骨镜。”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分工行动:慕容珩负责联系慕容氏的正派成员,顾晏辰整理之前收集到的线索,标注湘西苗寨的具体位置,唐雅则检查背包里的物资,确保符箓、药品等够用。
就在这时,农舍门外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正朝着农舍的方向快速驶来。
三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是周世坤!他追来了!”慕容珩压低声音说道,他之前在黑风岭见过周世坤的车队。
顾晏辰立刻扶着土炕站起身,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我们得马上走!”
唐雅迅速收起地图和账本,塞进背包里,说道:“后门!我刚才看到农舍有个后门!”
三人立刻朝着后门跑去,后门是一扇简陋的木板门,用一根木栓插着。慕容珩用力拉开木栓,推开木门,外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菜园,再往后就是茂密的山林。
汽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农舍门口,紧接着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他们肯定在里面!给我搜!”
唐雅三人不敢停留,立刻冲进菜园,踩着杂草朝着山林跑去。身后的农舍传来了木门被踹开的巨响,还有反派的咒骂声:“人跑了!快追!”
雨还在下。
山路湿滑难行,唐雅扶着顾晏辰,慕容珩在前面开路,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山林中来回晃动,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唐雅,你带着顾晏辰先走!”慕容珩回头说道,“我来断后!”
“不行!太危险了!”唐雅立刻拒绝。
“没时间了!”慕容珩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符箓,递给唐雅,“这是防御符箓,你们用得上!我随后就赶上来!”说完,他转身朝着追兵的方向跑去,手中的符箓燃起金色的光芒,瞬间在身后布下了一道结界。
唐雅看着慕容珩的背影,咬了咬牙,扶着顾晏辰继续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但他们不敢放慢脚步。
“一定要活下去。”唐雅在心中默念,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慕容珩,为了所有守护着她的人,更是为了打破那个禁锢了百年的罪恶轮回。
前方的路一片漆黑,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她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焰,那是希望的火焰,也是战斗的火焰。
湘西苗寨,将是他们新的战场。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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