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光碟早已被御神言划分得明明白白——收藏用的锁进防潮柜，实际用的摆在常玩机位，传教用的则循环外借。
如今传教用的光碟库存告急，又许久没去收购新货，他便出现在了秋叶原的街头。
这条曾以电器卖场闻名的街道，如今早已悄然蜕变为二次元圣地，动漫海报贴满楼宇，周边店的招牌鳞次栉比，让人不禁感慨时过境迁。
忆往昔，女仆咖啡厅的女仆们还穿着短裙站街拉客，如今裙摆却越长越长，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含蓄。
御神言驻足片刻，拿出摄像机对准街角一位猫耳女仆按下快门——这般经典画面，值得永久收藏。
“这位客官，要来我们小店坐一坐吗？保证满足你的喜好哦~”
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御神言转头，瞬间愣住。乌山玄戴着毛茸茸的黑色猫耳，身后还缀着一条摇摆的猫尾，白色长发垂落在女仆装的肩头，赤色瞳孔在人群中闪着狡黠的光。
“你这样未免太阴魂不散了。”御神言抽了抽嘴角，试图抽出被她抱住的手臂，“你的爱太沉重，我无福消受。”说实话，乌山玄的长相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白发赤瞳，清冷中带着野性，可那偏执又跳脱的性格，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这可是现在最热门的地雷系，你有什么不满？”乌山玄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语气带着挑衅，“难道你想看我变成病娇，把你锁进地下仓库？只要你说，我也可以满足你哦~”
“大可不必。”御神言咬牙发力，手臂却像被焊住般纹丝不动，“你不用上班吗？公安难道这么闲？”
“说巧也巧，这次真是偶遇。”乌山玄晃了晃猫尾，终于松口，“我在这里，是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御神言挑眉，“什么恶魔会在秋叶原活动，还需要你亲自蹲守？是宅文化恶魔，还是非G杯恶魔？”
“磕着你的手臂，真是不好意思呢。”乌山玄故意用冷嘲热讽的语气回敬，见御神言脸色没有丝毫悔改，才转回正题，“目标是中二病恶魔。”
“哈？你在开玩笑吧？”御神言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中二病也能成恶魔？这世界未免太离谱了。
御神言指尖一顿，认真思索起来——中二病，本质是对黑历史的极致恐惧，哪怕只是回想，都能让人浑身发麻、头皮发紧。
这种被众人深埋心底、避之不及的恐惧，确实具备滋生恶魔的潜质。
他瞬间收敛神色，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骗你的啦。”乌山玄轻笑出声，赤色瞳孔里满是狡黠，“我们要找的是别的恶魔。”
御神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狠狠扯动：“刚才认真思考的我，简直像个蠢货。”
“比起捏脸，我更希望你的手指放在别的地方~”乌山玄非但不恼，反而故意凑近，语气暧昧。
御神言猛地收手，还嫌恶地在她的猫耳朵上擦了擦，仿佛指尖沾了什么脏东西。
“既然你现在也是公安的人，不如一起行动？多个人多份助力。”乌山玄收起玩笑，语气认真了几分。
“这才是你找我的真正原因吧。”御神言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就不能是因为爱情吗？”乌山玄眨了眨眼，试图装可怜。
御神言不语，只是转身就走。乌山玄见状，立刻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拖拽着往前走。
两人走进一家不起眼的漫画店，径直闯入标注着“18禁”的区域。无视周围顾客错愕的目光，他们走入最深处的电梯。
乌山玄按下通往负底层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正播放着最新的《光之美少女》op，欢快的旋律与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格格不入。
电梯抵达后，门一打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尖叫声便汹涌而来。顺着面前的阶梯往下走，尽头是两扇紧闭的银色大门，门口站着两位戴墨镜的魁梧黑衣人，如同门神般守卫着。那此起彼伏的狂热呐喊，正是从门后传来的。
乌山玄掏出一枚形似“和平星”的徽章，黑衣人立刻举起手中的应援棒，对准徽章扫描。“滴”的一声，应援棒发出绿色光芒，显然是验证通过。
御神言暗自腹诽：用应援棒当验证工具，确实不会显得突兀，只是……这门后该不会是地下偶像演唱会吧？
黑衣人侧身让开，乌山玄拉着御神言推门而入。一股热浪夹杂着汗液、血腥与狂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瞬间将两人淹没——门后确实是万众瞩目的场景，却并非偶像演唱会，而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斗场。
场中两只形态各异的恶魔正在疯狂厮杀，利爪撕裂皮肉的声音、骨骼断裂的脆响与观众的呐喊交织在一起。
周围的看客挥舞着荧光棒，满脸亢奋地歇斯底里助威，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活脱脱一副群魔乱舞的荒诞景象。
乌山玄抬手指向场中疯狂厮杀的身影，语气带着几分冷冽：“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地下斗兽场。里面可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猫咪，是货真价实、能勾起人内心最深恐惧的恶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狂热的人群：“古时候的斗兽场，看的是人类恐惧的野兽互杀；可时代变了，动物园里圈养的野兽早已吓不到人。新时代的人，需要新时代的‘娱乐’，于是恶魔成了新的猎物。”
御神言望着场中飞溅的血肉，指尖微微收紧，低声道：“如果‘人类恶魔’真的存在，一定是最恐怖的那种。”
“这里不都是吗？”乌山玄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御神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台上，有人攥着厚厚的赌券，对着场中恶魔嘶吼助威，脸上满是贪婪与亢奋；有人举着荧光棒，为血腥的厮杀疯狂尖叫，眼神里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一条庞大的产业链在阴影中悄然运转：有人为了私欲捕猎野生恶魔，有人专门饲养恶魔幼崽，有人将恶魔训练成厮杀工具，还有这些为暴力付费的疯狂赌徒……每一个环节，都浸透着人性的黑暗。
他忽然愣住，心底冒出一个被忽略许久的问题：人类恶魔，真的不存在吗？
奴役恶魔的是人类，培养恶魔的是人类，崇拜恶魔的是人类，甚至将恶魔拆解、打造成武器的，也是人类。
这些躲在阴影里，以恶魔的痛苦为乐、以杀戮为谋利工具的家伙，与恶魔又有何异？
场中恶魔的嘶吼与观众的欢呼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荒诞而恐怖的乐章。
御神言忽然觉得，比起那些纯粹依靠本能作恶的恶魔，这些披着人皮、藏在文明外衣下的“同类”，才更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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