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心火灼灼，盲眼明心
与小二结成至交，使得林霄通往顾危的渠道变得稳固而高效。借着频繁前往东陵堂兑换资源、交接物品的机会，林霄也逐渐对这里熟悉起来。这一日，他刚与小二在小室内密谈完毕，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得东陵堂后院传来一声沉闷的爆响，紧接着便是一股焦糊味夹杂着浓郁药香弥漫开来。
“又来了……”小二闻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对林霄苦笑道，“是东南师兄，准是又炼炸炉了。”
东陵东南？林霄想起小二曾提过，这是东陵鹤长老的侄子兼亲传大弟子，单火灵根，丹道天赋上佳，只是性子火爆，且因早年意外双目失明。
“去看看？”林霄心中一动。丹谷是宗门内一股重要的力量，若能结交，对未来大有裨益，尤其是这位脾气特殊却地位不低的东陵东南。
小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不过林师弟你小心些，东南师兄他……脾气不太好，尤其炸炉的时候。”
两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只见一处丹房门口黑烟滚滚，一个穿着炼丹师袍服、身形高大的青年正站在那里，他面容俊朗，却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烦躁与不甘，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火灵之气。正是东陵东南。
“废物！都是废物！这‘赤阳丹’的火候为何总是差上一线？！”东陵东南低吼着，一拳砸在旁边的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虽目不能视，但感知极其敏锐，立刻察觉到小二和林霄的靠近。
“小二？你旁边是谁？”他“看”向林霄的方向，语气不善，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他虽然看不见，但那份属于天才丹师的傲气与因残疾而更显尖锐的敏感，却扑面而来。
小二连忙上前：“东南师兄，这位是霜华峰的林霄林师弟，来堂中兑换资源的。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霜华峰？林霄？”东陵东南眉头皱得更紧，“那个变异冰灵根？你来做什么？看笑话吗？”他的话语如同他的火灵根一样，带着灼人的攻击性。显然，他也听说过林霄的名头，但对法修来看他炼丹失败，感到十分不快。
林霄并未因对方的态度而动怒。他平静地开口，语气中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只有纯粹的分析：“东南师兄误会了。师弟并非来看笑话，只是恰好对能量流转有些兴趣。方才听闻爆响，感知到此地火灵之力在爆裂前一刻，似乎并非均匀失控，而是在‘离位’与‘坤位’交汇处率先紊乱，进而引发连锁反应。可是如此？”
东陵东南猛地“瞪”向林霄，虽然闭着眼，但那姿态却充满了惊疑：“你……你能感知到？！”他炼丹时，全靠神识和火候感应，自然清楚刚才炸炉的源头正是林霄所说的方位！但这细微的波动，连许多资深丹师都未必能瞬间判断，一个冰灵根的法修如何得知？
“略懂皮毛。”林霄谦逊了一句，继续道，“若师弟所感不错，问题或许不在主药‘赤阳草’的处理，而在辅药‘地炎椒’的投入时机与提纯精度上。《灵草纲目》有云，‘地炎椒性烈，遇猛火则爆，需以文火慢煨，去其燥性，存其炎力’。师兄方才是否为了追求成丹速度，加大了‘离位’火力，导致地炎椒药性未及转化便与主药冲突？”
东陵东南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反复回味着林霄的话，与自己刚才的操作一一印证，竟然分毫不差！他确实为了提高效率，冒险加大了火力！
“你……你怎会对丹道如此了解？！”东陵东南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一个法修，对丹方和火候掌控如此精通，这简直闻所未闻！
林霄自然不会说这是基于化学反应速率和催化剂原理的推断，只是淡淡道：“万物运行皆有其理。丹道是理，法术亦是理。火候掌控，无非是能量输入与物质转化的平衡。师兄单火灵根，天赋异禀，对火候感应远超常人，但有时或许正因为感应太强，反而容易陷入细节，忽略了整体能量的均衡与协同。”
他这番话，半是引用此界丹理，半是融入现代科学系统观，听得东陵东南一愣一愣，只觉得玄奥非常，却又隐隐直指核心！
东陵东南沉默了。他脸上的暴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陷入沉思的凝重。良久，他忽然对着林霄的方向，郑重地抱拳一礼：“林师弟……不，林师兄！东南受教了！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他这人性子直来直去，火爆是真，但一旦被人折服，也绝不扭捏。林霄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困扰多时的问题，在他心中，已然将林霄放在了平等甚至更高的位置。
林霄侧身避过这一礼：“东南师兄言重了，师弟只是妄加揣测，当不得真。”
“当得！如何当不得！”东陵东南激动道，“我卡在这赤阳丹上已半月有余，师尊只说我心浮气躁，却从未像林师兄这般，将问题剖析得如此透彻！这‘整体均衡’四字，真乃金玉良言！”
小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深知这位师兄眼界极高，性子又拗，何时见过他对人如此心服口服？心中对林霄的佩服又深了一层。
东陵东南像是找到了知音，热情地拉着林霄，开始讨论起丹道中的各种能量平衡问题。林霄则谨慎地挑选着一些通用性的系统论、控制论观点，结合此界常识与他探讨，每每都能让东陵东南有茅塞顿开之感。
“林师兄，你以后常来！”分别时，东陵东南用力拍着林霄的肩膀（差点把林霄拍个趔趄），“我这儿别的没有，丹药管够！以后在宗门里，谁要是敢欺负你，报我东陵东南的名字！”
看着东陵东南那虽然目盲却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真诚脸庞，林霄心中也微微触动。这是一个纯粹的人，痴迷于丹道，爱憎分明。
“好，那师弟就却之不恭了。”林霄笑着应下。
离开东陵堂时，林霄的储物袋里多了几瓶东陵东南硬塞过来的上品疗伤丹药和回气丹。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在丹谷核心弟子中，播下了一颗友谊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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