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被人拖在地上，但酒鬼也只是发出一些呓语。
“你欠我们的钱呢？”
头目拍了拍闭着眼睛的酒鬼。
“没、没钱。”酒鬼眼都睁不开，口齿不清的含糊着。
“没钱？”
要说的话，头目还真信酒鬼真的没钱。
看着酒鬼闭着眼睛半死不活的样子，头目对着小弟一甩头：“你去打一桶水把他浇醒。”
小弟当即去找了个桶，从河里舀了半桶水回来，对着酒鬼直接泼了过去。
拖着酒鬼的人默契的躲开这些水。
只见这些水落在酒鬼脸上，腐蚀着皮肤的同时迅速地发出滋滋的声音。
酒鬼露出痛苦的表情，同时发出微弱的痛呼声。
但他还是没有睁开眼。
头目没办法，只好让小弟们用老办法：“给我打！”
林煜看到有许多房子中，有人躲在里面偷偷看着这里。
“你想救他？”屠夫看了林煜一眼，“我劝你不要。”
“原因？”
林煜不知道屠夫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救人的想法，他没有打算出手。
同时也不知道屠夫为什么劝他不要救人。
“像这样的事，祖安每天都在发生，你就算救了他又能怎么样？”
屠夫摊了摊手：“况且你救了他，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林煜静静听着。
“他绰号酒鬼，因为他成天喝酒，醉着比醒着的时候要多得多。”
“不过他以前其实不喝酒。”
屠夫突然说起了酒鬼的过去，林煜没有打断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大概在，两年，应该是三年前吧。”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勤快的工人。”
“就是去给炼金男爵的流水线干活的那种，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种活。”
“那时候他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女儿，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也能过得去。”
“可惜，后来他女儿得了一种病，心脏上的。”
“那种病在我们这是治不好的。”
屠夫一口气说了好几句。
“想治好的话得去上城，但上城不是那么容易去的，去上城要交钱，治病又要一笔钱，他们生活都不容易了，哪里拿的出钱。”
“所有人都在劝他们，治不好的放弃吧。”
毕竟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但酒鬼夫妇没听，没钱他们就死命给炼金男爵们干活，两个人没日没夜在流水线上不下来。”
“然后他妻子就累死了。”
屠夫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让林煜眼神波动了一下。
“后来不知道他从哪听说，这种病可以通过换心来治，所以他就来求我给他女儿换一颗心。”
“恰好我当时得到了一颗炼金心脏。”
林煜看向她：“心脏也可以换吗？”
他知道有换心手术，但没想到祖安也能有这个技术，更没想到有炼金心脏这种东西。
“不知道。”屠夫干脆的回答：“万一成功了呢？”
反正本来她就活不下去了不是。
“所以最后成功了吗？”其实林煜知道答案，如果成功了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没有，”不过屠夫的答案还是和林煜的猜测有点区别：“我没有给她做。”
“当时做这个手术需要一大笔钱。那个炼金心脏费了我好大劲才拿到手的。”
毕竟她原本是打算给自己用的。
“为了凑够这笔钱，他就去找魔鬼帮借钱，好不容易才凑够。”
“也巧，他刚凑够钱，他女儿就没撑住死了。”屠夫眼睑垂了垂。
“女儿死了，他攒钱也没用了。”
“然后就变成了一个酒鬼。”
“一个悲伤的故事。”林煜听完这个故事后，许久才评价道，“这个世界实在太荒诞了。”
“谁说不是呢。”屠夫情绪没有丝毫悲伤。
毕竟这种悲剧在祖安实在太平常了，如果每个人都因为这点小事悲伤的话，祖安很快就会被眼泪淹没的。
两人的交谈没有丝毫影响魔鬼帮的行动。
他们将酒鬼打了个半死，依旧只能得到没钱的答案。
一开始酒鬼还能痛呼两声，到后面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哥，他好像死了！”
一个小弟看酒鬼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
连忙对头目禀告。
头目恼火的看着酒鬼的尸体。
他其实不喜欢杀人。
除了变态以外，谁会把杀人当成目的呢，他要的是钱，人死了有什么用，不死才能一直给他钱啊。
但像酒鬼这种一点钱都没有，还欠了他们一大笔钱的才让他头疼。
不过人都死了，说这些也没用了。
“去把他吊起来。”
小弟们找了架子把酒鬼的尸体吊在空中。
头目留下了话。是给其他人看的。
都已经亏了，不如废物利用，让其他人看看不还钱的下场。
“你们都看清楚了，谁敢不还钱，这就是榜样。”
头目临走再一次对坊木区的居民们留下了警告。
“谁都不准把他放下来，不然让我知道了，哼哼。”
一直到魔鬼帮的人离开，林煜才看到陆续有居民从房子里出来。
看着被吊起来的酒鬼，碍于魔鬼帮留下来的话，他们也不敢把他放下来埋掉。
在他们的脸上，林煜看不到悲哀或是害怕，有的只是无尽的麻木。
酒鬼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煜走到被吊起来的酒鬼尸体前。
“你要把他放下来吗？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屠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感觉你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屠夫对林煜诉说着：“你大概不怕那些魔鬼帮的人。”
“但如果你把他放下来的话，魔鬼帮找不到你，或者找不了你的麻烦。”
“这里的人可就惨了。”
林煜默默听着，突然说道：“如果我能，把他们全都杀光呢？”
“呃，”屠夫怔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求你务必别这么做。”
林煜看向她，
“也许你能杀死这些魔鬼帮的人，”屠夫苦笑之后沙哑的嗓音中带了点愁绪：“但你永远杀不死魔鬼帮。”
“即使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也不知道魔鬼帮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魔鬼帮的人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批了。”即便杀光他们，也依旧会出现新的人打着魔鬼帮的旗号欺压这些人。
魔鬼帮的根源是祖安这座城市。
“现在的这些人已经不错了，”屠夫说道。
“至少他们拿了钱会给你留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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