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苏晚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主动联系，在眼下这个敏感时期，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选择了一种更迂回，也更符合她现阶段“人设”的方式。
几天后，一场小型的、由本地艺术协会举办的古典文献保护沙龙在一家私人会所举行。苏晚作为在古籍方面小有名气的“爱好者”，收到了邀请函。她知道，这类活动，陆沉渊即便不亲自参加，也很可能会关注，或者有他的人在场。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选择了一条知性优雅的藕粉色连衣裙，准时出席了沙龙。
果然，在沙龙进行到一半，嘉宾自由交流的环节，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沉渊的特助，秦昊。他正与协会的一位负责人相谈甚欢。
苏晚端着酒杯，状似无意地走了过去。
“秦特助，真巧。”她微笑着打招呼。
秦昊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立刻恢复了职业化的笑容：“苏小姐，您好。没想到您也对这类活动感兴趣。”
“个人爱好而已。”苏晚语气温和，“陆总没来吗？我记得他对传统文化也很推崇。”
“陆总今天有重要的海外视频会议，实在抽不开身，特意让我过来代表他，也表示对协会工作的支持。”秦昊的回答滴水不漏。
“原来如此。”苏晚点了点头，仿佛随口提起，“说起来，还要再次感谢陆总上次送的那些资料，对我帮助很大。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致谢，但听说陆总最近很忙，就没好意思打扰。”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对方“忙碌”而产生的淡淡失落和距离感，完全符合一个对男方有好感、却又因对方冷淡而却步的女性心理。
秦昊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苏小姐言重了。陆总确实是最近公司事务繁多，等忙过这一阵，想必会亲自向苏小姐致歉。”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苏晚便借故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这番作态，秦昊一定会原封不动地汇报给陆沉渊。她要传递的信息很简单：我感受到了你的疏远和怀疑，我很困惑，也有些受伤，但我选择理解，并保持距离。
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一方面，符合她“不知情”的受害者身份；另一方面，也能稍微降低陆沉渊的警惕——如果她真的心里有鬼，此刻应该想方设法接近他、讨好他，而不是像这样主动划清界限。
果然，沙龙结束后不久，陆沉渊就收到了秦昊的汇报。
“……苏小姐看起来情绪不高，话语里似乎对您最近的‘忙碌’有些误会。她特意提起您送的资料，表达了感谢，但也暗示了因为您忙而不敢打扰的意思。”
陆沉渊看着秦昊发来的现场照片——苏晚独自站在窗边，侧影显得有些落寞，与她平日里的沉静淡然有所不同。
误会？不敢打扰？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
是真实的反应，还是更高明的以退为进，试图引发他的愧疚感，从而放松调查？
他无法确定。苏晚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让他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哪些是伪装。
但不可否认，听到她因自己的“疏远”而失落时，他心底确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怀疑她的身份，他对她的那份欣赏与心动，也并未完全消失。这种理智与情感的拉扯，让他感到烦躁。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苏晚书店的号码。或许，他应该亲自去验证一下。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您好，‘拾光书屋’。”苏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忙碌后的微喘，背景音里还有顾客询问书籍的声音。
听起来，一切如常。
“是我，陆沉渊。”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
电话那头，苏晚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陆总？”她的语气带着适当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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