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敲,是抠。
那种用指甲盖一下下刮在防盗门铁皮上的声音,咝——啦——咝——啦,像虫子钻进耳膜。
我猛地从梦里挣脱出来,心脏砸得胸口发闷。
房间里黑得浓稠,空调早就停了,闷热的空气裹着一股铁锈似的腥气。
几点了?
手机屏幕一片死黑,按不亮。
咝——啦——咝——啦。那声音没停,黏在门上。
我赤着脚下床,冰凉的地板激得脚心一缩。
凑到猫眼前,外面楼道的光线昏黄,还跳了一下。
一个人影贴得极近,几乎堵死了那个小孔。
是隔壁的男人,姓王还是姓张?平时电梯里碰到只会点头。
他的脸在鱼眼镜头里扭曲变形,五官被拉扯着,额头顶着门板,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猫眼内部,好像能看见我。
他压着嗓子,气流声比声音还大:“快……快开门!楼道里……有东西!危险!开门让我进去!”
声音里的急迫不像装的,绞着一种快要崩断的恐惧。
我下意识去摸门把手,冰凉的金属激得手心一颤。
就在指尖碰到反锁钮的瞬间,裤袋里突然震动了一下。
摸出手机,屏幕竟然亮了。
一条短信,发送方是“物业服务中心”:
“紧急通知:小区内一名男性住户精神突发异常,有暴力倾向,正冒充物业人员挨家挨户敲门。请各位业主务必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任何声音,绝对不要开门!!!重复,绝对不要开门!!!”
短信接收时间,显示是三分钟前。
血液呼地一下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我僵在原地,脖子像生了锈的齿轮,一点点转回去,再次对上猫眼。
那张扭曲的脸还在,几乎没动过地方。但他的嘴角,好像……好像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了一个弧度。
眼睛还是瞪得那么大,血红的,可里面原先的惊恐慌乱,像退潮一样不见了,只剩下一种空洞的,专注的……
他在笑?
猫眼提供的视野有限,我下意识地把眼睛更紧地贴上去,想看得更清楚些,他那只占据了大半个视野的血红眼球,后面,楼道更远一点的阴影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小片衣角?还是只是灯光投下的影子?
没等看清,门外的人,或者说那东西,突然抬起一只手,不是敲门,也不是抠刮,而是整个手掌“啪”一声,重重拍在门板上。
然后,一个完全不同的,平稳到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怪异电子质感的声音,穿透门板传了进来,字正腔圆:
“物业检修,请开一下门。”
我猛地后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那个拍在门上的手掌影子,在门下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里,拉得很长。
短信是谁发的?
我死死抵住墙壁,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却压不住骨头缝里钻出的寒意。
“物业检修,请开一下门。”
那个声音又响了一次,平稳,标准,像新闻播报,又像某种语音合成器发出的。
可它分明是从门外那个“邻居”嘴里发出来的。
他贴在猫眼上的脸还是那样扭曲着,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明显了些,像是在模仿一个“友好”的表情,但那双充血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潭。
刚才看到的,他身后阴影里的动静不是错觉。
就在他侧后方,靠近楼梯防火门的那片黑暗里,隐约立着另一个轮廓。
比邻居要矮小一些,像个孩子,或者一个蜷缩着的人。
看不清衣着,看不清脸,只有一团模糊的、人形的黑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不……
我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拼命调整着猫眼的视角。
光线太暗,视野又太狭窄。
但在那团矮小黑影的更后方,楼梯拐角往下几步的地方,好像还有一团类似的、静止的黑暗。
它们就那样沉默地立在昏黄跳动的灯光无法照亮的阴影里,像橱窗里蒙尘的模特,又像是等待着的什么东西。
“根据小区管理规定,我们需要入户进行安全检查。”门外的“邻居”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工作?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一阵刺痛。
我胡乱抹了一把,心脏在胸腔里发疯般撞击。
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的光映亮我汗湿的脸。
那条物业短信刺眼地停留在屏幕上。
冒充物业,精神失常,暴力倾向……
如果门外的是冒充的,那这些黑影是什么?如果短信是真的,他怎么可能用这种毫无波澜的声线说话?如果短信是假的,那又是谁发的?为了什么?
混乱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窒息。
我颤抖着手指,试图回拨物业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忙音。
打开业主微信群,里面静悄悄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晚上八点多有人问快递到了没。
死寂。
外面是死寂的楼道和那几个诡异的身影,里面是死寂的房间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咝——啦——”
那种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又来了。
不是邻居,他的一只手还拍在门上。
是……别的方向?是从门下方的缝隙传来的?极轻,极缓慢,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黏腻感,像是什么东西正顺着门板底部爬过。
我猛地低头。
门下缝隙那里,原本透进来的那片被楼道灯光映亮的、狭长的光带,不知何时,被几道移动的、粗细不一的阴影缓缓切割、覆盖。
那形状像极了缓慢蠕动的手指?
喜欢校园鬼汇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校园鬼汇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