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东院。
水榭之内,一黑衣男子此时正凭栏在看池中的锦鲤,这便是侯府真正的主人,信义侯陆平章。
外头闹得极大,说一声喧闹也不为过,但在这东院之中,却依然十分安静。
和侯府今日锣鼓喧天的热闹不同。
这侯府东院,冷清得跟个什么一样,若不是两处院子相连,恐怕都得以为这是两户人家了。
这间侯府是当今圣上亲赐,占地极大。
陆家其余人所住的那些地方,加起来也不过占据侯府小半不到,但其奢华程度和占地之大就已经够让人咂舌了,更不用说其余这只属于陆平章一个人的地方了。
也难怪陈氏如此心心念念,日日盼着陆平章能早日死,好让这些都能属于他们一家人。
陆平章在陆家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自出生起就没了母亲,一岁不到,父亲就另娶了陆老夫人的侄女他的表妹陈氏入府,成为他的填房,陆平章的继母。
当时老太爷虽然对此不满,但儿子青年丧妻也不可能一直不娶。
但他也不想把陆平章交到别人手中照顾,怕陆平章受欺负,便在陈氏进门之后,把陆平章抱到身边亲自照顾教养陆平章长大。
但他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陆平章除了他之外跟其余陆家人都不亲。
说一句不亲,其实都客气了。
陆平章小的时候调皮捣蛋,没少直接跟陆昌盛和陈氏作对,被陆砚辞污蔑的时候更是直接把人按到水里,差点没把人直接给淹死。
虽然陆平章也因此挨了罚。
但他天性如此,平日无事敢惹他,都能叫他好一顿教训。
何况陆砚辞这种故意来找事的?
加上陆砚辞那个身份,陆平章岂会给他好果子吃?
陆平章就是那种就算挨着板子,也会恶狠狠盯着人,看准时机就会立刻冲上去撕咬别人一口的人。
陆老爷子心疼他。
陆昌盛到底对他也心中有愧,顶多也就是打陆平章一顿,难不成还要让他手刃了自己的长子不成?
以至于陆砚辞和陈氏都对他又恨又怕,却又拿他没办法。
陆平章就这样一天天长大,跟株野草似的,也像还未长大却已凶相毕露的凶兽。
他从小就不服管,是出了名的犟种和刺头。
在这个家,除了陆老太爷之外也没人能管他,就连陆老夫人和陆昌盛也不行。
从前是管不住。
现在,那是不敢管。
谁敢管陆平章呢?
他们只盼着这位祖宗别来折腾他们就行。
这个家里,陆平章从头至尾敬爱得只有陆老太爷一个人,偏偏陆老太爷命短,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本来就跟这一家子没什么感情的陆平章自然更加懒得待见他们了,虽然受祖父死前请求,没把他们一家子真的赶出去,给他们留了些脸面。
但平时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陆平章从来都没有理会过陆父和陆砚辞,更不用说陆家其他人了。
两边一直都是分开过日子的。
陆平章不待见他们,他们也不敢随意过来打扰陆平章。
加上现在陆平章腿受伤了,平时很少出门,两边见得就更加少了。
以至于这侯府的人都忘记他们真正的主子可不是陆父陆昌盛,也不是那位才金榜题名的探花郎陆砚辞,而是这位身坐轮椅的陆平章。
他才是信义侯,这侯府的主人。
东院很安静,陆平章平日不爱太多人在身边伺候,身边最亲近的只有两个侍卫和一个从小照顾他的姑姑。
那是他生母林氏生前的贴身婢女。
今日天气还不错,春光明媚,远处杏花开得正好。
陆平章闲来无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鱼。
近侍沧海在一旁随身伺候。
他双手环胸抱剑,看似平常,其实一直都在警惕着外面的情况。
侯爷两年前在战场受伤。
之后很长一阵子,都有人为了打探侯爷受伤的虚实,偷偷溜进侯府想对侯爷的伤势一探究竟。
最近这种情况是少了。
但之前,他们可没少处理这样的事情。
沧海只怕侯爷再出事,自然每日都很警惕。
耳朵微动,沧海察觉到有人过来,忙敛神看过去,眼见是赤阳从外头走了过来,才又放下警惕,没有吭声。
赤阳蹦跶着从外面进来。
他人还在水榭外面,就先兴高采烈地冲水榭里的陆平章喊道:“主子!您猜我刚看到什么了?”
没人理会他。
别说陆平章了,就连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沧海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他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又最喜欢热闹和八卦。
平时就总爱拿一些没意思的八卦来他们面前吆喝卖弄,沧海觉得主子能容忍他到现在,实在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
赤阳显然也早已经习惯这个情况了。
他也不介意,自顾自进来之后就对着身朝凭栏喂鱼的男人兴奋说道:“陆砚辞今天带了个女人回来!”
陆平章喂鱼食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终于舍得转过脸看向赤阳,挑眉:“女人?”
沧海也顿时有些好奇起来,问了他一句:“不是沈家小姐?”
“要是沈小姐,我还至于这么激动吗?”赤阳一副你在说什么没用话的模样,又对着陆平章兴奋起来:“那女人戴着纱巾,我没认出是谁,不过我看她肚子竟然已经显怀了,月份看起来还不小了呢!”
“没想到咱们这位二公子看着循规蹈矩,竟然还未成亲就背着沈小姐做出这样的事,在今天这种日子就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把人带回家。”赤阳在一旁啧声称叹,又有些可惜那位沈小姐。
沈小姐是个不错的。
以前老太爷还在的时候,沈小姐就经常来陪伴老太爷。
那时他们跟着主子在军营,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几乎都能听老太爷夸赞沈小姐。
加上沈小姐的父亲曾经救过老太爷。
赤阳也是被老太爷抚育长大的,自然也打心里感激沈小姐一家。
只是这沈小姐碰上这一大家子,估计以后有得苦头吃呢。
他把刚刚后来跟过去打探到的消息,也都拿出来跟两人说了:“属下刚跟去前院听了一耳朵,陆砚辞还想让沈小姐以平妻的身份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进门呢。”
赤阳说完这个,一脸晦气相。
觉得这陆砚辞不愧从小就不招他们待见,实在是让人想啐他几口。
看看这事办的,真是够恶心人的。
沧海闻言,虽然不语,眉却蹙着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主子。
陆平章低着眉眼,脸上神情看不见,手里倒是碾磨起那盒子里的鱼食。
赤阳本来还等着主子继续问他八卦,例如那女人是谁,肚子多大了,沈小姐答应当平妻了吗?
最好要他再去查探一番,他就有理由继续去看好戏了。
没想到主子竟然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也很正常。
主子从来不爱理这些事,何况这还是西院那边的事。
他心里虽然觉得遗憾,但也没说什么,反而说起另一件事:“对了,主子,刚才燕姑跟我说,陈氏派人来请您过去赴宴,燕姑知道您不爱去凑这些热闹就直接拒绝了。”
他就是按照燕姑姑的话随便说了一通,笃定主子不会去凑这种无聊的热闹。
主子可不喜欢跟西院那堆人沾边,更别提跟他们一张饭桌吃饭了。
何况今天是陆砚辞的登科宴,谁要去给他道贺啊?
就算话传到他这,他也是要阻拦的。
哪想到陆平章竟突然挑眉说:“谁说我不爱凑热闹?”
赤阳听得有些愣住了,他呆道:“什么?”
陆平章没理会他的怔愣,直接道:“走,去前院转转,我倒要看看今日外头究竟有多热闹。”
陆平章说着放下手中的鱼食,随手放到了一旁。
未等赤阳反应过来,沧海已经先应声推着陆平章出去了。
赤阳目光呆滞,直到看到两人离开,他反应过来之后也忙跟着跑了出去,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主子,等等我,我也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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