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侯府的庭院就浸在一层淡淡的薄雾里。林夜醒时，窗外的槐树叶还沾着未干的露，风一吹，便有细碎的水珠落在窗台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像极了昨夜更夫梆子声的余韵。
他起身披了件薄衫，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石桌上，福伯已提前摆好了一壶温茶，茶盏是柳氏常用的青瓷款，杯沿还留着一圈浅淡的茶渍。林夜倒了半杯茶，指尖贴着微凉的杯壁，看着雾气从茶汤表面缓缓升起，慢慢散在晨风中，才小口抿了一口 —— 是去年存的雨前茶，滋味清润，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晨练的习惯从未落下。林夜走到庭院中央，缓缓展开姿势，运转起《玄元传承录》的心法。紫金玄气在体内流转的速度放得极慢，每一次周天循环，都像在细细梳理经脉里的每一寸气流。他抬手时，玄气顺着指尖轻轻溢出，在身前凝成一小团淡金色的光雾，随着呼吸的节奏慢慢起伏，没有半分凌厉，倒像庭院里缓缓飘动的晨雾。
练到晨光漫过院墙，将地面的石板染成暖黄色时，林夜才收了功。额角沁出的薄汗被晨风一吹，带着微凉的惬意。这时，院门口传来林玥的脚步声，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篮底铺着青布，里面放着两个刚蒸好的豆沙包，还冒着淡淡的白汽。
“哥，练完啦？” 林玥走到石桌旁，将竹篮轻轻放在桌上，“张婶说今早的豆沙包多放了蜜枣，你尝尝是不是比上次更甜些。”
林夜拿起一个豆沙包，指尖触到温热的面皮，轻轻咬开一角 —— 豆沙的绵密混着蜜枣的清甜，在舌尖慢慢散开。他看着林玥蹲在院角，正用一根细木棍拨弄着昨夜落在地上的槐叶，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细碎的光泽。
“昨天挂的画，你有没有再去看？” 林夜慢慢嚼着豆沙包，声音放得很轻，怕扰了晨的宁静。
“看啦！” 林玥直起身，眼睛亮了亮，“我早上特意去书房，阳光照在冰原的画上，雪晶的颜色好像更蓝了，就像你带回来的那个真雪晶一样。” 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那枚雪晶，轻轻晃了晃，能听到雪晶碰撞锦囊的细微声响。
两人坐在石桌旁，慢慢吃着豆沙包，聊着书房里的画。晨雾渐渐散去，远处传来侯府仆役扫地的 “沙沙” 声，偶尔还能听到厨房传来的柴火声，一切都慢得像被拉长的丝线，轻轻绕在晨光里。
临近午时，林夜回到书房。书桌上的雪晶锦盒还摆在原处，旁边放着墨长老给的冰原草图，纸张边缘被夜风微微吹得有些卷边。他取来一块镇纸，是早年柳氏送的青石雕竹纹款，轻轻压在草图的边角，将卷边的地方一点点捋平。
然后，他翻开《极寒之地玄兽图鉴》，从抽屉里取出一支新磨的墨笔，蘸了淡墨，开始补充细节。在 “冰狼习性” 那一页，他添上 “晨雾未散时多在巢穴附近活动，喜食溪边的冻鱼”；在 “雪崩预警” 的标注旁，又画了一个小小的示意图，标出避风处的岩石形状 —— 这些都是巡查时偶然留意到的细节，此刻慢慢记下来，倒像重新走了一遍雪狼谷的路。
画到一半，林玥端着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走进来。“哥，歇会儿吧，墨都快干了。” 她将碗放在桌边，看着图鉴上的小字，“这些字比我画的还细致，以后去冰原，是不是要带着这本书？”
“嗯，” 林夜放下笔，喝了口酸梅汤，凉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案前的倦意，“带着它，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能翻一翻。”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将字迹染成暖黄色。林夜和林玥坐在书桌旁，一个慢慢整理草图，一个翻看画谱，偶尔说几句话，声音轻得像落在纸上的墨痕。窗外的槐树叶轻轻晃动，将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落在两人的衣角，伴着书页翻动的 “沙沙” 声，慢慢淌过这平静的午后。
傍晚时，柳氏来叫两人吃晚膳。走出书房时，夕阳正落在侯府的屋檐上，将瓦片染成金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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