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抖动……
李默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板床上。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涌入鼻腔，耳边是仪器规律的“滴滴”声，以及窗外传来的、久违却又熟悉的城市喧嚣。
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病房洁白，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带着一丝暖意。
这里是……医院？地球？
一股巨大的茫然和虚幻感涌上心头。前一刻他还在血煞宗的炼心谷，准备接受问心炼，怎么转眼就回到了这里？难道之前在修仙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小默，你醒了？！”一个充满惊喜和哽咽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李默转头，看到一张憔悴却熟悉的面容——是他的母亲！她眼窝深陷，鬓角已生白发，正紧紧抓着他的手，眼中含泪。
“妈……”李默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这种血脉相连的呼唤，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真实感。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母亲喜极而泣，“你都昏迷三天了！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加上低血糖……你说你，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劳累过度？低血糖？李默眉头微皱，他记得自己前世似乎是加班后猝死的……难道他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了？那修仙界的一切……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面容姣好却带着一丝疲惫与不耐烦的女子走了进来，是他的女友林薇。
“阿姨，李默他醒了？”林薇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李默，语气平淡，随即对母亲说道，“公司那边催得紧，他负责的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王总很生气……医药费我先垫付了，但他要是再不去上班，恐怕……”
母亲脸色一白，连忙道：“小薇，小默他才刚醒，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休息？阿姨，现在竞争多激烈您不是不知道？他这个岗位多少人盯着？再不回去，工作都没了！到时候拿什么还房贷？拿什么生活？”林薇语气尖锐起来。
李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那股虚幻感愈发强烈。母亲的担忧，女友的现实，工作的压力，房贷的沉重……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令人窒息。
这就是问心炼吗？将他拉回前世最平凡、也最无力的一段时光？
他闭上眼，试图感应体内的先天剑元，感应那凝练的剑意，却发现自己丹田空空如也，神识也无法离体，仿佛真的变回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李默，你倒是说句话啊！”林薇见他闭目不语，语气更加不满，“王总说了，今天你再不去公司，就按旷工处理！这个月的奖金全扣！”
母亲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
李默缓缓睁开眼，看着病房洁白的天花板，眼神由最初的茫然，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
“工作……奖金……房贷……”他低声重复着这些词汇，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看向林薇，目光平静无波：“那份工作，我不要了。”
“什么？！”林薇和母亲都愣住了。
“李默！你疯了？！”林薇尖叫起来，“你知道现在找份工作多难吗？你不要工作了，我们怎么办？房贷怎么办？！”
母亲也焦急地拉住他的手：“小默，你别冲动！身体要紧，工作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李默轻轻推开母亲的手，拔掉了手臂上的输液针，鲜血瞬间渗出，但他毫不在意。他站起身，虽然身体因为“昏迷初醒”而有些虚弱，但脊梁却挺得笔直。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和渺小如蚁的人群。这个他曾经奋斗、挣扎、最终倒下的世界。
“这一切，都很真实。”他轻声道，仿佛在对自己说，“母亲的关爱，生活的压力，现实的残酷……这些都曾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他转过身，目光如剑，直视着林薇和母亲那惊愕的面容。
“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我的道，在九天之上，在剑锋所指之处！岂会困于这方寸之地，沉沦于这红尘俗念？！”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并指如剑，朝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灵力，没有剑元，只有他那颗历经生死、磨砺出的通明剑心，以及那凝练无比的意志！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眼前的病房、母亲、林薇，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龟裂，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无形！
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
不再是冰冷的医院，而是变成了一个奢华无比的宴会大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无数穿着华贵、气息不凡的修士向他举杯致意。高台之上，一位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身影，正对他颔首微笑。
“李默小友，天赋绝伦，剑道超群！本座欲收你为亲传弟子，倾囊相授！灵丹妙药，神功秘籍，美人权势，皆唾手可得！将来继承本座道统，执掌一方，成仙做祖，岂不快哉？！”
充满诱惑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神魂深处。
与此同时，苏凌雪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一袭白衣，绝美倾城，眼波流转，柔情似水：“李师弟，只要你愿意，我愿与你结为道侣，双宿双飞，共参大道……”
另一边，厉万山、雷冲等人跪伏在地，瑟瑟发抖，连连磕头求饶：“李师兄（师弟）！我们知错了！饶了我们吧！我们愿奉你为主，永世为奴！”
权力、美色、力量、臣服……世间种种诱惑，以最直接、最动人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李默立于这繁华幻境中央，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权力如过眼云烟，美色乃红粉骷髅，力量需自身求索，臣服……更是可笑！”
他再次并指如剑，朝着那无尽的诱惑与繁华，悍然斩下！
“我心如剑，唯道永恒！”
剑心所向，幻境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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