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q市，远离市中心繁华的灯火，一处略显偏僻的夜市却正热闹着。
出租车在路口停下，关子元付了钱，牵着苏悦的手走下车。
各种食物香气的暖流扑面而来。
这里人声鼎沸，大多是本地居民和晚归的年轻人，
远离了学术会议聚集的酒店区域，苏悦和关子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不必担心被哪位眼尖的同行老师撞破。
林小满那通电话，彻底浇灭了二人洗鸳鸯浴的兴致。
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气氛微妙又有点无处安放。
最终，苏悦提议：“出去走走吧？透透气。”
于是，便有了这场深夜的夜市之行。
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
空气里弥漫着烤串的孜然香、炸鸡的酥油香、麻辣烫的浓郁汤底香……
各种诱人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要吃点吗，悦姐？闻着好香。”
“随你便咯，小朋友。”
苏悦眨眨眼，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看他，然后微微踮脚，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过这么晚了还吃宵夜，不怕影响身材吗？”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姐姐还挺喜欢你的腹肌的，该不会……吃夜宵吃没了吧？”
关子元瞬间警觉。
“不吃！谁吃谁是王八！”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悦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逗乐了。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慢慢走在夜市拥挤而温暖的小路上。
“刚刚开会的时候，”苏悦主动挑起了话题，“我们终于见到了尚清华老师本人。”
“哦？他是个怎样的人啊？”
来q市之前，关子元就听苏悦提过这位物理学界的泰斗，长江学者，p大的着名教授，以高产和特立独行闻名。
“怪胎。”
苏悦毫不迟疑地吐出这个评价，语气里却没有贬义，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欣赏。
“你知道他当时在众多老师面前抛出了多么奇怪的一个课题吗？”她模仿着尚清华当时的神情语气，一字一顿地复述，“量子隧穿效应：破解东北高寒地区精密仪器冬季‘罢工’魔咒？”
关子元脚步一顿。
“……这也太天马行空了！”这课题听起来简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设定。
“嗯，听起来很魔幻吧。”苏悦点点头，“但是，我刚刚从其他老师那里了解到，尚老师本人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此。他总是能把一些看似天马行空、甚至异想天开的想法，真正地做出来，落在实处。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实实在在地解决问题。他早期那个用‘混沌理论预测城市早高峰拥堵节点’的项目，当初也被嘲笑，最后不也落地应用了？这次这个‘量子隧穿’的课题，虽然听着玄乎，但谁敢说他几年后做不出来呢？”
关子元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内心确实升起一股敬佩。
有想法的人很多，但有想法还能把想法变成现实的人，凤毛麟角。
这位尚教授，厉害。
“还有一点，就是明天的活动。”苏悦继续说着，“听说尚老师每次组织完这种小范围的聚会，听取大家集思广益的想法后，第二天都会郑重地感谢大家。组织丰盛的答谢宴那是必然的，更重要的是，他会无私地分享自己的资源。比如，他课题组里一些暂时用不上、但对其他年轻老师很有价值的实验数据；或者他个人的一些计算模型源代码；甚至是他积累多年、非常宝贵的人脉资源。很多年轻老师，其实都是冲着他这份毫无保留的分享和提携后辈的心，才每次都愿意来参加他的‘务虚会’。”
关子元心中更是佩服。
这不仅是有想法有行动力，更是有胸襟有格局。
怪不得连苏悦提起他，语气都带着敬意。
“而且你知道吗？我听常澄老师说，尚老师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典故。按照他的学术造诣和贡献，他早该评上院士了。但有两个关键原因卡住了他。一个是他年纪相对还‘轻’，另一个，就是他曾经自己举报过自己课题组里一个得意门生的学术不端行为。”
苏悦顿了顿，语气中的敬意更浓，“那件事影响很大，直接断送了那个学生的前途，也严重影响了尚老师自己当时的上升势头。但他说，‘学术的脊梁骨不能弯’。这是多大的一种勇气和担当啊……”
关子元内心震动，肃然起敬。
在学术圈这个名利场，能如此坚守底线，甚至不惜自断臂膀，这份风骨，令人折服。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关键，与尚清华形成了何其鲜明的对比。
苏悦脚步一顿，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
“明天……和我一起去吧，宝贝。尚老师的答谢活动。”
“这……方便吗？我只是个学生……”
“我会说你是我的学生，我带你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大家不会说什么的，这种场合带学生助手也很常见。不过明天……”
她特意凑近，手指轻轻点了点关子元的胸口。
“你可要乖乖的，小朋友。不许捣乱，不许乱说话，更不许……像刚才在房间里那样。”
她意有所指，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关子元立刻点头如捣蒜。
“嗯！保证乖乖的！”
为了能陪在苏悦身边，见识这位传奇教授的风采，他什么都答应。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霸道的烤鱿鱼香气，混合着铁板滋滋作响的油香，猛地钻进关子元的鼻子。
“咕噜噜噜——”
关子元：“……”
苏悦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年轻真好，消化系统都这么有活力。”
她促狭地看着瞬间涨红了脸的关子元。
关子元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吃夜宵谁王八？
王八饿了也得吃夜宵！
“好啦，”苏悦笑着摇摇头，“去买点吧，别饿坏了。我陪你吃一点点就好，就当……犒劳你今天的‘乖乖’表现。”
关子元如蒙大赦，拉着苏悦挤到旁边一个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前。
他买了一份，小心翼翼地捧着滚烫的纸盒。
用竹签扎起一个圆滚滚的小丸子，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好几下，然后用嘴唇轻轻碰了碰，确认温度可以入口了，才献宝似的递到苏悦嘴边：
“悦姐，这个不烫了。”
苏悦微微低头，优雅地将那个小丸子叼了过去，细细咀嚼品尝，“嗯，味道不错。”
“就吃到这吧，”她咽下丸子，摆摆手，“老阿姨要注意保持身材了，否则要是吃胖了，谁知道我家小朋友会不会变心啊～”
关子元脸一红，赶紧用行动掩饰尴尬，飞快地扎起另一个小丸子就往自己嘴里塞。
“嘶哈——！哈——！”
下一秒，他猛地仰起头，张着嘴不停地哈气，眼泪都快烫出来了。
“小傻子！”苏悦又气又笑，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怎么不知道给自己吹吹？”
她拿起竹签，扎起一个丸子，放在唇边，耐心地吹着气，直到确认温度适宜了，才温柔地递到关子元嘴边：
“来，张嘴。”
关子元听话地张嘴，叼走那颗带着苏悦气息的小丸子。
一个，接着一个。
苏悦耐心地吹凉，关子元安静地接受投喂。
直到一盒小丸子被消灭干净。
关子元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的酱汁。
苏悦看着他这副餍足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笑意。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到了夜市的尽头。
眼前是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路旁积雪覆盖的长椅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安静。
二人坐在长椅上，他们知道，明晚，那两个高瓦数的大灯泡就要抵达q市了。
属于他们俩纯粹的二人世界，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悦姐……”关子元看向苏悦，微微仰起头，显然是在无声地索吻。
苏悦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头一软，但随即想起什么。
“我刚刚吃过烤骨髓和小丸子，嘴里有点味道……”
她说着，忽然灵光一闪，从大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两块小小的薄荷味清口糖。
“喏，这是你带回来的骨髓包装盒里附赠的，我们一人一块，好不好？”
关子元乖巧地点点头。
苏悦剥开一块糖的包装，自己先塞进了嘴里。
然后，她狡黠地一笑，剥开了另一块糖的包装纸。
关子元正等着她把糖递给自己，却见苏悦直接把糖送进了她自己嘴里。
关子元愣住了。
苏悦含着两块糖，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光芒。
她看着关子元呆愣的表情，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诱惑：
“猜猜看，现在给你的，是第几块？猜对了……有奖励~”
话音未落，她忽然伸手，搂住关子元的脖子。
在关子元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苏悦温软的红唇已经带着强劲的薄荷凉意，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关子元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唇齿间炸开的薄荷清冽，还有属于苏悦的馨香气息……
所有感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彻底攫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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