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即便安卿鱼愿意付出一切，但现实却冰冷而残酷。
江洱已经死了，大脑被毁。
肉身被至高层面的污染侵蚀，
这是连李毅飞都无法逆转的既定事实。
李毅飞确实可以让耶梦加得逆流时间，回到江洱遇害之前阻止路西法。
但那样做需要承担的因果反噬太过巨大。
巨大到即便集合乌洛琉斯的“诡计”与耶梦加得的时间权柄共同承担，也远远不够。
因为这不仅关乎一个凡间女子的生死，更会直接、剧烈地干扰到【门之钥】尤格·索托斯回归现世的“进程”。
一位半步升维、作为此界最终boSS之一的存在的布局，其牵扯的因果线庞杂到难以想象。
强行扭转引发的连锁反应足以崩碎现有的时间基石。
更何况，李毅飞此刻的状态，也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逆天之举。
于是，李毅飞选择了沉默，没有插手这注定的悲剧。
更深层的原因，是他自己也已油尽灯枯。
从南极归来，他体内的神力十不存一，伤势沉重到需要幻术掩盖。
一回到大夏，他便强撑着赶到安卿鱼身边稳定局势，而围剿路西法时他未曾真正露面，根本原因就是。
现在的他，压根没有参与那种级别战斗的余力。
“呼——”
一处静谧的临时居所内，李毅飞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疲惫与血腥味的浊气。
他勉强盘膝坐了半日，依靠着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与生命法则，也仅仅将几乎枯竭的神力恢复了两成左右，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随即被无声地撕裂开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笔挺礼服、头戴高顶礼帽、戴着单片眼镜的男子，优雅地从裂缝中迈步而出。
正是刚刚与路西法残魂有过接触的“窃时者”阿蒙。
阿蒙看到盘坐调息的李毅飞，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他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地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对着李毅飞深深鞠躬：
“阿蒙，拜见主宰冕下。”
“起来吧。”
李毅飞眼皮都未抬，声音带着一丝虚弱。
阿蒙站起身，脸上重新挂起那抹狡黠的微笑：
“主宰冕下吩咐的东西，自然已经带来了。”
他伸出手掌，一团被灰蒙蒙雾气笼罩的黑色光团缓缓浮现。
随着他心念一动，那层灰雾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退去。
顿时，一股精纯蕴含着堕落与黑暗本源的至高法则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这正是路西法的法则本源。
最后被阿蒙以特殊手段窃取并封印。
李毅飞右手随意一挥，那团黑色光团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
“你做的很不错，第二个条件，算是完成了。”
李毅飞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阿蒙扶了扶他的单片眼镜，从怀中取出一枚仿佛由时光尘埃凝聚而成的灰色羽毛。
他恭敬地递上前：
“既然如此，阿蒙便静候主宰冕下的第三个条件。”
“届时，您可用这枚羽毛联系我。”
李毅飞轻笑一声，并未去接那羽毛。
他只是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下一秒，阿蒙的右手手臂皮肤之下，突然一阵不自然的蠕动。
一条通体碧绿的小青蛇，竟毫无征兆地破开他的血肉，从中钻了出来。
他乖巧地缠绕在阿蒙的手腕上，吐着鲜红的信子。
阿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成神之后，明明已经动用所有手段，仔细检查并清除了体内可能存在的所有【蛇种】烙印！
这……这怎么可能？
“以后就用这个联系吧。”
李毅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淡漠，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
“我累了，你走吧。”
阿蒙深深地看了李毅飞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忌惮、探究，以及一丝被绝对力量压制后的屈从。
他不再多言，对着李毅飞再次微微躬身。
随后他微微转身，那道空间裂缝再次出现。
他的身影连同手腕上的小青蛇一同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宫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李毅飞再次闭上双眼，试图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力量。
然而，就在他心神刚刚沉下不久，突然感觉右手掌心微微一热。
是【蛇种】网络的特殊波动。
数条紧急信息，通过不同“蛇种”持有者的链接，几乎是同时传递到了他的意识中。
信息的内容虽然来自不同源头，却指向同一个令人心悸的消息——
甜甜，失踪了。
……
洱海。
知道一切无望的两人，最终在向大夏请求。
想要在江洱的家乡，一同举行一场婚礼。
安卿鱼单膝跪倒在湿润的浅滩上。
鹅卵石硌着他的膝盖，冰冷的湖水浸湿了他的裤管，他却浑然未觉。
他仰起头，望着眼前那道朦胧轮廓的少女虚影。
用尽全身的力气，庄重地将那枚象征着纯洁与誓言的白色戒指捧在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洱海的风、苍山的云都吸入肺中，支撑他说出那句迟来太久的话语。
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清晰地回荡在山水之间：
“我知道……”
“这句话，我早就该说了……”
“但也许，在苍山与洱海的共同见证下。”
“现在……还不算太晚……”
“江洱……”
他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虚影。
“你可以……嫁给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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