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朝拜之庭的废墟,已成为魔主权柄的象征。涌动的黑暗魔气取代了曾经的仙霞神光,将这片区域化为了永恒的暗夜。破碎的神晶在王座残骸周围漂浮,如同墓碑,无声诉说着旧神的陨落。
叶无忌悬立于这片黑暗领域的中心,炼虚中期的气息与魔域完美交融。他吞噬帝俊、崩毁王座带来的力量已然初步稳固,那铭刻在魔躯上的暗金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那些臣服于魔威、在远处瑟瑟发抖却不敢靠近的神族残余身上,而是穿透了层层虚空,落在了那因帝俊陨落、失去主要镇压力量而变得极不稳定的封印核心之上。
此刻的封印,如同一个布满了裂痕的灰色巨卵,表面那些暗金色的神文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崩解、剥落。更加浓郁的、纯粹的“终结”与“虚无”意韵,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从中不断渗透出来,污染着周遭的一切。甚至连叶无忌弥漫开的魔气,在靠近那片区域时,都仿佛被某种更加本质的“空无”所同化、湮灭。
“太初之寂……”叶无忌低声念诵着这个名字,绝对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探究与冰冷的渴望。他能感觉到,内部那存在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切。
“外来者……不……新的……主宰……”那冰冷沙哑的意念再次直接在他神魂中响起,少了之前的诱惑,多了一丝……平等的审视,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你……吞噬了……帝俊……很好……但……还不够……”
“释放你,于我何益?”叶无忌直接问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谈论一笔交易。
“吾……即‘终结’……即‘归宿’……掌控吾……便可掌控……万物的……终局……超越……生死……凌驾……轮回……”那意念断断续续,却蕴含着足以让任何追求力量的生灵疯狂的许诺。“帝俊……惧怕……封印吾……而非……利用……”
叶无忌沉默。他并不完全相信这“太初之寂”的低语。这等代表了宇宙终极虚无的存在,其本质就是毁灭与终结,所谓的“掌控”,很可能最终是被其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或者成为它毁灭更多世界的工具。
但他同样无法否认其蕴含的力量层次。那是一种超越了他目前理解的“戮道”,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若能真正理解、甚至部分驾驭,他的“戮道”必将产生质的飞跃。
风险与机遇并存。
“如何……真正掌控你?”他再次提问,直指核心。
“……需……同源……需……承载……”那意念给出了模糊的答案。“汝身具‘戮’之雏形……有资格……成为……容器……但……需以更强大的……存在……进行……献祭……加固……容器……方可……承载……吾之……本质……”
“容器?献祭?”叶无忌眼中黑暗流转。他明白了。这“太初之寂”是看中了他初步掌握的“戮道”法则,认为他有成为其降临或依附的“容器”的潜力。但要完全承载它那极致的毁灭本质,他这具炼虚中期的魔躯和神魂还不够“坚固”,需要更强大的“材料”来“加固”。
这所谓的“材料”,恐怕需要至少是帝俊那个层次,甚至更强的存在。
“吾知……一处……‘世界之墓’……葬有……远古……神魔……残骸……其力……或可……一用……”那意念似乎看出了叶无忌的思忖,主动提供了一个线索。
叶无忌将“世界之墓”这个地名记下,不再多言。他需要时间消化刚刚吞噬的力量,更需要时间来判断与这“太初之寂”合作的利弊,以及寻找那所谓的“世界之墓”。
他分出一缕更加凝练的神识,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再次刺入那濒临破碎的封印,不是为了释放,而是为了更深入地感知、解析那“太初之寂”的力量结构与本质。
一场危险的、与终极毁灭的共舞,就此开始。
(混沌怪胎 · 流浪与猎杀)
仙界崩塌后的广袤废墟与混乱星域中,一个身影在阴影中蹒跚前行。
正是那由混沌魔种残骸、帝俊神性碎片异变而成的神魔怪胎。它拖着那具半魔半神、极不协调的躯体,左眼的混沌与右眼的神性交替闪烁,显示出它内心永无休止的冲突与混乱。
它感受到了来自仙界核心那无远弗届的魔主威压,那源自叶无忌的气息让它本能的恐惧与憎恨。但它同样继承了帝俊神性中对“秩序崩坏”的厌恶,对这片化为魔土的仙界感到格格不入。
它成了一个无处可归的流浪者。
饥饿感,并非来源于肠胃,而是源于它体内那两种互相冲突、却又奇异共存的力量对“养料”的渴求。魔性的一面渴望吞噬灵魂与能量,神性的一面则本能地想要汲取信仰与秩序之力。
它开始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猎杀。
它的目标,是那些在魔主降临后失去依靠、四处躲藏的低阶神族残兵,以及一些同样在混乱中挣扎、试图趁火打劫的邪修妖魔。
猎杀过程充满了原始的暴力与诡异。
面对一个落单的、有着元婴修为的神族残兵,它左半身的混沌鳞甲会骤然扩张,化作无数灰色的触手,将其死死缠住,魔气疯狂侵蚀、吞噬其神族本源。而同时,它右半身的水晶躯体会散发出微弱的净化之光,并非为了拯救,而是如同过滤器般,将那吞噬而来的、混杂着信仰杂质的力量提纯,只吸收最精纯的部分。
当遭遇一伙试图抢劫它的筑基期邪修时,它甚至没有动用魔躯,只是那只金色的神之右眼淡漠地瞥了他们一眼。下一刻,那几名邪修便如同被无形的法则束缚,周身魔功瞬间逆流,在凄厉的惨嚎中爆体而亡,其散逸的魂力与混乱能量则被它左眼的混沌漩涡悄然吸收。
它如同一个畸形的清道夫,游弋在黑暗新纪元的边缘,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进食”和“成长”。它那怪异躯壳内的力量,在这一次次猎杀与吞噬中,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那脆弱的平衡似乎也变得更加稳固了一些。
它没有固定的巢穴,没有明确的目标。它只是在流浪,在猎杀,在适应这具身体,在消化那些混乱的记忆,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重新定义着“自我”。
那双诡异的眼眸深处,除了混乱与痛苦,一丝属于它自己的、冰冷的、独立的意志,正在如同顽石下的嫩芽,艰难地滋生。
(破军 · 微光火种)
仙界某处极其隐秘的、连魔主神念都一时难以覆盖的废弃洞天深处。
空间一阵波动,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破军,从一道极其不稳定的空间裂缝中跌出,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岩石上。他怀中紧紧抱着那枚从巡天阁外围档案库拼死带出的玉简,以及那枚已经光芒黯淡的聚宝楼联络玉符。
他活下来了。凭借着那枚珍贵的“小破空符”和一点运气,他在巡天阁的追捕下侥幸逃生,但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经脉寸断,元婴萎靡,神魂更是布满了裂痕,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挣扎着盘膝坐起,颤抖着取出几颗珍藏的保命丹药服下,开始艰难地引导药力修复伤势。洞天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回荡。
他不知道外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隐约感觉到那席卷仙界的恐怖波动,以及那最终降临、令万物臣服的黑暗魔威。帝俊陛下……恐怕凶多吉少。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枚冰冷的玉简。这里面,记录着周天星辰大阵外围能量波动的监测日志,或许蕴含着帝俊陛下“虚弱期”的规律,或许……是未来某个时刻,反抗那位魔主的唯一希望?
还有那枚联络玉符,“韩立”大人……他还活着吗?他背后的那位“夜无”大人(叶无忌),如今又站在怎样的位置?
破军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至少,在将这份可能至关重要的情报传递出去之前,他不能死。
他强忍着剧痛,开始以残存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查那枚玉简。他必须尽快解读出其中的信息,并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方式,将消息传递给可能存在的“盟友”。
这束在无边黑暗中艰难闪烁的微光,这枚深埋于废墟之下的火种,能否等到燎原的那一天,犹未可知。
但只要尚存一息,挣扎便不会停止。
魔主的阴影笼罩了天地,旧的秩序彻底崩坏。但在那至暗的深渊里,与毁灭同源的古老存在低语着诱惑;在荒芜的废墟中,新生的怪胎蹒跚学步,寻找着自身的定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濒死的火种紧握着最后的希望,等待着黎明的可能。
新的纪元,在绝对的黑暗统治下,暗流依旧汹涌,变数仍在潜藏。叶无忌的魔途,通往的并非永恒的寂静,而是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机四伏的未知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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