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德亮被怼的说不出话来，眼睛都不敢再看姜永辉，姜永辉的话一字字一句句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因为，姜永辉说的其实都对。
在出台这个政策的时候，他也提出了疑问，也曾质疑过，可并无卵用，领导们一拍脑门定的东西，他一个挂虚职的正科级干部根本就无权干预。
他还记得领导跟他说的话：“这不是你该管的，你只需要执行就行了。”
没错，他这个常务副总指挥其实就是个傀儡，大事做不了主，小事儿让他处理，可其实也做不了主，因为这事儿是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全由领导说了算。
好在，日常拆迁工作领导不懂懒得管，也不想管，他才能趁机捞点油水，将自己送出去的钱拔回来之外，顺便赚了个十来倍的利润而已。
有了这些钱，等退休之后加上退休金就足以享受人生了！
“你们强拆了多少户？”
姜永辉压下火气问道。
“也就十几户，因为这些外来户基本上是不同意按照拆迁补偿方案上的拆迁价格进行拆迁的，所以除了刚开始动迁组上门做工作拆了五六户，剩下的都是强拆的，”刘德亮说道，这些信息经不住查，他不说别人也会说。
“动迁组做工作？是指扔砖头砸玻璃、砸大门、打人吗？那强拆的命令是谁下的？”
姜永辉又问道。
“这些我还真的不知道，因为强拆是动迁组的事儿，我并不清楚，”刘德亮说道。
姜永辉一听就知道对方没有说实话，你作为征收组的常务副总指挥，强拆的事儿，不跟你说？你不知道？有人信吗，是个人恐怕都不会信吧。
不过，姜永辉也并未揭破，而是又继续问道：“那强拆的孔三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拆迁合同现在签了没有？”
刘德亮听到孔三这个名字，就像是触发了关键词，身子一抖，然后有些结巴地说道：“没，没有，他、他们家的人都找不到了，一、一直没有来指挥部签拆迁合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现在处于失联状态，我们也正在找他们。”
“是吗？我听说孔三已经死了，你们强拆的时候被墙压死的，你不知道吗！”
姜永辉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刘德亮被吓得一哆嗦，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然后就蹲在地上抱着头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你找错人了，和我没有关系……”
看刘德亮一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姜永辉使了个眼色，钱俊杰秒懂，站起身来将刘德亮又扶到椅子上坐好。
“刘主席，实在对不住，刚才有点太激动了，您先坐下缓一缓。”
姜永辉又声音柔和地说道。
这刘德亮是绝对知道内幕的，本想着吓一吓他可能会说出来，就能省很多事儿，可没想到这刘德亮好像被吓过头的，愣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姜永辉给刘德亮扔了根烟，钱俊杰赶紧用打火机给其点上。
刘德亮狠狠吸了几口之后，神态逐渐缓和下来。
姜永辉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又开始问道：“刘主席，这个事儿我知道和你关系不大，我现在就最后问你一句，到底有没有拆迁致人死亡这么一回事儿？我希望您如实告诉我。”
刘德亮将烟屁股扔到一次性水杯里，盯着姜永辉看了十几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反正正如姜永辉说的，这事儿虽然和他有点关系，但不大，对于他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唯一害怕的就是刘华下了封口令，如果让刘华知道他说了实话，那在整个羊城市，将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夸张吗，并不夸张，在刘华以及其上面的大哥初期闯荡羊城市，在他们资金原始积累的时候，什么事儿没有干过，他是知晓一二的，他知道这帮人真的什么能都干出来。
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刘华只是下了封口令，又没有不让点头，所以，这不算违背他吧？
“好，谢谢刘主席，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姜永辉说道，今天的进展已经很大，再问就要问详细细节了，这刘德亮应该并不清楚，据他所知，强拆确实是由动迁组干的活。
刘德亮摇了摇头。
“好，谢谢刘主席配合工作，您签个字就能走了，今天实在是抱歉，还望刘主席原谅，都是为了工作，”姜永辉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刘德亮也慢慢站起来，敷衍地和姜永辉握了握手，只是点了点头，签完字就走出了谈话室。
“老钱，你送送刘主席，将刘主席送回家里，”姜永辉对着钱俊杰说道。
“是，姜局，”钱俊杰领命急忙跟着刘德亮去了。
姜永辉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对着陆佳问道：“都记下来了吧？”
陆佳赶紧站了起来，清脆的嗓音回答道：“姜局，都记下来了，也都录下来了，您需要看看吗？”
“不用了，你将这些整理好交给刘队长保管好就行，”姜永辉说道。
“好的，姜局，您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将重要信息套出来了，”陆佳夸赞道。
姜永辉瞥了一眼这个青春靓丽梳一根高马尾辫，显得精神、干练的年轻女警察说道：“跟着钱俊杰你学点什么不好，你学他拍马屁，没事儿多看看案例，争取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是，姜局，”陆佳不服气地趁着姜永辉走出办公室门，在他身后攥了攥秀气的拳头，心想我夸你你还说我，我那是真心话好吗，怎么就成了拍马屁了。
再说，师傅说了，为（使）人（劲）处（舔）世才是精髓，那些什么侦查技巧啊、找破案关键点啊都可以慢慢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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