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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
那些闪回的画面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恐惧和冰冷的触感，它们开始凝聚，染上色彩，填充细节，带着一种……*亲身经历*的灼热感。
不再是旁观手术刀落下，而是*我*的手指握住刀柄，感受着金属切入皮肉那细微又清晰的阻力，温热粘稠的液体喷溅在*我*的手腕上。
不再是听到夏离的惨叫，而是*我*的耳边响起她急促倒抽冷气的声音，看到她瞪大的、难以置信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狰狞兴奋的脸。
不再是感知到腹腔被剖开的冰凉，而是*我*的手探入那温暖的、蠕动的内腔，带着一种近乎迷醉的好奇，摸索，拉扯……
“不——！！！”
我猛地从偏逢春的怀抱中弹开，滚落到地毯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胆汁灼烧着喉咙。
那些不是记忆！是幻觉！是偏逢春给我注射的毒药产生的幻觉！
偏逢春惊慌地蹲下身：“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抬起头，眼泪和呕吐物的酸涩糊了满脸，视野模糊地瞪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为我痴狂，为我杀人，为我将一个个无辜女人开膛破肚，只为了拼凑一个虚幻亡魂的疯子。
而我现在，正用着可能是从那些受害者身上“移植”来的器官和组织，顶着这张被精心修饰成她爱人模样的脸，活在她精心打造的恐怖巢穴里。
巨大的荒谬和恐惧几乎将我撕裂。
但比这更恐怖的，是那些“记忆”带来的、一丝诡异的……*熟悉感*。甚至……*快感*。
“滚开！”我嘶哑地吼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逃。“那些……那些画面……是你弄进我脑子里的！是你！”
偏逢春的眼神变得复杂，那浓稠的爱意里掺杂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她慢慢站起身，没有逼近，只是站在那里，像观察一个罕见的实验现象。
“画面？你看到了什么，离？”她的声音异常轻柔，带着诱导性。
“血……手术刀……还有……里面……”我语无伦次，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偏逢春没有直接回答。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墨绿色的日记本——夏离的日记。她翻到最后一页，那写满疯狂字迹的地方，然后从日记本的封皮夹层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被折叠起来的纸。
那不是日记的一部分。纸张更崭新，字迹也不同，更加冷硬、急促。
她将那张纸展开，递到我面前，仿佛在展示一件神圣的圣物。
上面的字迹，我认得。
那是我的字迹。
或者说，是某个“我”的字迹。
「7月15日，晴。她又提到了永远。可笑。夏天怎么会永远存在？腻了。像嚼透的口香糖，只剩下令人作呕的甜味。」
「7月20日，闷热。她看我的眼神像温顺的狗。真想撕碎这种虚伪的平静。需要一点……刺激。」
「7月22日，雷雨。完美。她惊恐的表情比阳光下的笑脸有趣多了。红色，真漂亮。原来里面是这样的……温暖。清理有点麻烦，但值得。下次要更……精致一点。」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日期，就在夏离官方记录的死亡时间前一天。
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连颤抖都停止了。呼吸停滞，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张纸，和上面那些出自“我”手的、冷静记录着残忍和漠然的字句。
“不……不可能……”声音微弱得像蚊蚋，“这不是我写的……我从来没有……”
“一开始，我也以为离是遇到了别的意外，或者仇家。”偏逢春的声音飘过来，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终于揭开谜底的疲惫和扭曲的释然，“我疯了，是的，我承认我疯了。没有她，我怎么可能不疯？”
她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墙角的我，眼神里不再是纯粹的痴迷，而是一种混合着痛苦、憎恨、和病态占有欲的复杂火焰。
“我处理了现场，用我知道的所有方法掩盖。但我掩盖不了我的崩溃。直到……直到我第一次在新闻上看到‘夏离’的尸体再次出现，旁边还有那些该死的、指向你的指纹！”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力量：“我以为是模仿犯，是挑衅！我追查过去，却发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每一次都有！那个时候，一个模糊的、可怕的猜想在我脑子里成型。”
“我开始跟踪你，研究你。我看着你在阳光下演讲，在会议室里运筹帷幄，冷静，强大，光芒四射……和那个雨夜里我看到的、感受到的残忍暴戾的阴影，判若两人。”
她蹲下来，冰冷的手指再次抚上我的脸，这次带着探究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惜。
“直到我潜入你的公寓，找到了这个——”她指了指那张可怕的纸，“藏在她日记本里最深处。是你的笔迹，但又不是‘你’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带走夏天的，从来不是什么意外或仇人。是你。或者说，是住在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你’。那个对温暖和永恒感到腻烦，追求极致刺激和毁灭的‘你’。”
她眼中涌出大颗的泪珠，滴落在我脸上，冰凉的。
“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撕碎，为离报仇。但是……”她的手指用力，几乎掐进我的皮肤，“但是我又怎么能杀死你？杀了你，就等于彻底杀死了离存在过的最后一点痕迹！那个‘你’杀了她的身体，而这个‘你’，是唯一能承载她灵魂的容器！”
她的逻辑已经完全扭曲，陷入了自我编织的、牢不可破的绝望罗网。
“所以你要把我变成她？”我绝望地问，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即使我是杀了她的凶手？”
“正因为你是凶手！”偏逢春的眼神猛地亮起骇人的光芒，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疯狂，“这才是最完美的赎罪和回归！用这双手，这个身体，这个灵魂……来重新孕育她，成为她！这才是对那个残忍‘你’最极致的惩罚和覆盖！这才是……真正的永恒！”
她笑了起来，眼泪还在流，那笑容却灿烂而恐怖。
“现在你明白了？你不是受害者，十三号。你是共犯，是祭品，同时也是……神圣的子宫。”
她站起身，重新拿起那个装着珍珠白色液体的针管。
“来吧，该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了。让我们……彻底告别那个错误的‘你’。”
我看着那逼近的针尖，看着偏逢春疯狂而确信的脸，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双可能真的沾染过夏离鲜血的手……
世界彻底崩塌。
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绝望。
或许……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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