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气氛终于随着最后一项议题的敲定而松弛下来。高管们纷纷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脸上带着高强度思考后的疲惫和一丝解脱。长达两个半小时的关于海外新市场风险管控的会议,终于画上了句号。
程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高强度的工作带来的疲惫感在神经松懈下来的瞬间尤为明显。他习惯性地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解锁屏幕。
一条新的朋友圈动态提示跳入眼帘。
头像正是那个熟悉的卡通猫咪。发布时间:5分钟前。
配文:【跨年计划get!】后面还跟着几个兴奋的颜文字。
配图是一张林晚举着两张门票的自拍照。女孩笑得眉眼弯弯,脸颊微红,眼睛里闪烁着对跨年夜的满满期待。而门票上醒目的LoGo和“跨年烟火嘉年华”的字样清晰可见。
程砚的目光瞬间被那张照片和文字吸引。他点开大图,看着林晚明媚的笑脸和那两张并排的门票,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
他这才恍然惊觉——时间过得真快,离新的一年,竟然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刚才会议带来的疲惫感似乎被这意外的动态冲淡了不少。他靠在宽大的椅背里,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手机,屏幕上的笑脸随着转动若隐若现。
跨年夜……
小孩已经有计划了?和舍友一起?还是……?
这个念头一起,程砚的思绪瞬间就从纷繁复杂的市场风险中抽离了出来,如同脱缰的野马,奔向了一个充满暖色灯光、喧嚣人群和漫天璀璨烟火的场景。
是不是……应该约她一起吃个饭?选个能看到烟火的高层餐厅?或者……干脆直接陪她去烟火嘉年华现场?人潮拥挤时,可以“名正言顺”地护着她,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漫天的烟火照亮夜空,身边是她兴奋雀跃的脸庞……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程砚的嘴角就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指尖转动的手机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照片上,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期待。
这似乎……会是个非常不错的体验。
就在程总裁沉浸在对跨年夜的美好构想中,几乎要忘记自己还身处会议室时——
“老板?”
一个刻意压低了、却带着明显咬牙切齿意味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侧响起。
程砚思绪被打断,有些不悦地蹙眉,抬眼看去。
只见陈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椅子旁边,手里还抱着一摞刚打印出来的会议纪要。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职业化微笑的脸,此刻却绷得紧紧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神里充满了“老子忍你很久了”的悲愤控诉!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在跳动!
陈默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会议刚结束,他就马不停蹄地跑去安抚在会客室等了快半小时的另一个重要合作方代表!对方虽然表面客气,但眼神里的不耐和质疑都快溢出来了!他好话说尽,拍着胸脯保证老板“马上就到”,这才勉强稳住局面。结果他火急火燎赶回来,就看到自家这位爷!居然!在!看!手!机!发!呆!还特么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陈默用尽毕生的职业素养,才勉强将那句“程砚你个恋爱脑晚期没救了!”的咆哮咽回肚子里。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盘里碾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怨念:
“老板……您……该去会客室了!张总他们已经……等很久了!”他刻意加重了“很久”两个字,眼神死死盯着程砚,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你再不去,我就死给你看!
程砚被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得一愣,随即才像是终于从跨年烟火的幻想泡泡里被强行拽回了现实。他眨了眨眼,目光扫过陈默手里那摞厚厚的纪要,又看了看陈默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这才慢半拍地“哦”了一声,仿佛刚刚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甚至还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西装下摆,动作从容得让陈默想抄起那摞纪要拍他脸上!
“嗯,知道了。”程砚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要去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迈开长腿,步履依旧沉稳,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留下身后一个气得快要灵魂出窍的陈特助。
陈默看着老板那潇洒但欠揍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内心的小人已经掀翻了会议桌,正在疯狂打滚哀嚎:
“辞职!明天就写辞职信!这破特助谁特么爱干谁干!老子不伺候了!!!”
还好,当程砚切换回“非恋爱脑”模式时,其效率和手腕依旧是顶级的。
会客室里,面对合作方代表委婉的不满和合同条款中几个棘手的争议点,程砚展现出其精准的判断和强大的谈判气场。他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在维护公司核心利益的同时,也给出了对方能够接受的折中方案。不到一个小时,原本僵持的局面被顺利打开,双方在融洽(至少表面上是)的气氛中达成了共识,只待法务走完最后的流程。
送走合作方代表,会客室里只剩下程砚和陈默。
紧绷的气氛终于彻底松弛下来。陈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他看着自家老板恢复清明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用一种极其语重心长、带着点老妈子般操碎了心的语气开口:
“老板……”他斟酌着措辞,“您看,工作的时候……咱是不是……能把那个……嗯……‘恋爱脑’……稍微……收一收?”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和无奈:“就……开会的时候,签文件的时候,见重要客户的时候……稍微……专注那么一点点?” 他几乎是在卑微地祈求了。
程砚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刚才会议结束自己走神的事。他挑了挑眉,没有直接回答陈默的问题,也没有丝毫被下属“冒犯”的不悦。他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力度适中,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然后,在陈默充满希冀(以为老板听进去了)的目光中,程砚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手,步履从容地转身,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仿佛刚才那个对着手机傻笑的人不是他。
陈默:“………………”
他看着老板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感觉刚才那番语重心长的劝谏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钛合金钢板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对牛弹琴”的悲愤感再次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秘书处那位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美女秘书抱着一叠文件路过。她看到陈默一个人杵在会客室门口,脸色变幻莫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眼神空洞又悲愤,仿佛刚经历了一场人生的重大打击。
美女秘书好奇地停下脚步,漂亮的杏眼里带着关切和一丝八卦的光芒,小声问道:“陈特助?你……还好吧?脸色怎么这么……嗯……悲壮?”她歪了歪头,试探着问,“又被老板……训了?”
“悲壮”两个字,精准地戳中了陈默此刻最真实的心境!
他猛地回过神,看着美女秘书关切(八卦)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想控诉!他想咆哮!他想告诉全世界他老板是个多么无可救药的恋爱脑!他想揭穿那“带薪长假找老婆”的虚伪画饼!
然而,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得如同背负了整个银河系的叹息。
他抬起手,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认命般的麻木:
“没……没什么。”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美女秘书摆了摆手,“就是……突然觉得……”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老板办公室紧闭的、象征着“恋爱脑病毒源头”的厚重木门,用一种近乎悲悯的语气,幽幽地补充道:
“我的卖身契……签得……可能有点太长了……”
说完,他抱着那摞沉重的会议纪要,脚步沉重地、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自己那个永远堆满文件、永远亮着灯的办公室走去。背影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写满了“生无可恋”的阴影。
美女秘书站在原地,看着陈默那副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悲壮背影,又看了看老板办公室紧闭的门,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和……深切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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