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明得夸奖自己的媳妇，李明德稍微客气了一下。
“哪里，哪里。她还差远了。不过好在还有自知之明，也知道个进退。”
“李哥你这是谦虚了。不过就算只做到你说的，那也是难得贤惠了。不像我媳妇，什么事都要掺和。”
“我也见过弟妹，模样还是挺说得过去的。可不像我们家这位，蒲柳之姿，撑不起什么台面的。老苏，以我的估计，我这是你最后一站了吧。老沈和老张那里你都去过了。”
“嘿……”苏明得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按说你最该先去沈科长家。他要是不同意把名额转给你，后面我能做的事情也没法做了，你说是不是。”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哥，你可别见怪。”
“我见怪个屁，你这是分得清主次，是个大才嘞。老沈怎么给你回复的？老张说了什么？”
苏明得也不藏着掖着，把今天的见闻一一说给了李明德。
李明德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时不时夸苏明得两句。
“老苏，他们既然都点头了，那我这两天就多往劳资科那里跑跑。把你们苏家的孩子要到我手下，你也称了心如了意了了个大心思。你说是不是？”
“对，太对了。李哥，后面可要您多费心了。兄弟我没有别的表示，这一点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苏明得掏出来一沓钱，递到了李明德的面前。
李明德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用目光稍微点了点，感觉数目差不多，于是对苏明得说道：
“兄弟，别怪哥哥我心黑。给你说句实话，我不是要你的钱，而是拿你的钱帮你办事。我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个副科长，我上面还有位科长，你说是不是？他那里我要打点一下。当然，我在他面前说话，可能会比你有用一些。”
“那是，那是。”苏明得连连点头。
“我手下还有几个人，帮忙跑脚的，总得给点辛苦费吧。以后孩子的直接领导，我得提前打个招呼吧。这里外里的开销，算算也不老少的。实话实说，我能不能落个跑脚费，那还是两说呢。”
“李哥，您多多受累。”苏明得差点认为李明德还要加钱，赶紧拿话头打住。
“都是自己人，受点累不算什么。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你们苏家的孩子，我安排定了。这下你心安了吧。”李明德把【你们苏家的孩子】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等我家孩子进了厂，我再摆上一桌，好好请请哥几个。”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在心里了。”
“一定，我一定安排。”
“好，不过苏淮那边，你是不是先想想办法？要是他也去了机械厂，甭说我们仨出面，就是换个副厂长，他也不敢冒这个头，你说是不是？喝茶，尝尝我这茶叶，可是明前的叶子，清香得很。”李明德把茶杯往苏明得面前又挪了挪。
苏明得不懂端茶送客的道理，他真就端起茶杯，不停地品着茶水。心里盘算着如何算计侄子，嘴里还一个劲赞着好茶。
李明德见苏明得不懂规矩，他也不以为忤，开心地陪着苏明得品着茶，还不停地给他讲着各种茶的典故，味道，来历。
————
苏明得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他一进门就嚷嚷着好饿。
“你不是吃过饭才出的门嘛。怎么又饿了。”杜氏埋怨着丈夫。
“你懂个屁。今天我在李科长家里可算是涨见识了。你知道什么叫明前茶吗？西湖畔的那十八棵龙井老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告诉你，喝过茶就是容易消食儿，尤其是好茶。赶紧再给我弄点吃的。”
听着丈夫语带得意，杜氏猜着事情大概是成了。于是她心里一喜，也不再和丈夫多啰嗦，转身就进了厨房。
一大碗面条端到苏明得面前，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就在这时，他的大儿子苏烁闻着香味儿，从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
“妈，我也饿了，也给我下碗面呗。”
“妈，我也要。”杜氏的小儿子苏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
“好，好，你们等着，妈给你们下面去。对了，烁子，去叫你妹妹来。要吃大家一起吃点。”杜氏就只有一样好，那就是对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
很快，苏明得一家幸福地坐在一起吃着面。
苏明得一边吃面，一边教训着大儿子，“老大，你知道我和你妈为了你的工作，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出去嘛。”
“爸，不是说好用我二大爷的名额进机械厂嘛，怎么还得花钱？”
“你们这两天在你姥姥家，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大淮哥回来了。他这一回来，可不就坏了咱家的事儿。不花钱可不行喽。”
“我囸，他怎么没死外头，咋就说回来就回来了。”苏烁面无表情，话里透着冷血。
“你说的什么话。再怎么说你二大爷是他爸。他爸找到了，他能不回来。我告诉你烁子，别以为你长大了，想胡说什么张嘴就来。大淮那可是你哥。”苏明得这几句话还像人说的。
“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可没哥。该回来的时候不回来，不该回来的时候乱回来。他就不能再晚上个把月？这不是坏了我的好事儿嘛。”不管父亲说什么，苏烁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你放屁！”苏明得直接开骂。
“行了，你们爷俩都少说两句。不是我说你烁子，你这话就是在胡说。记住妈的这句话，亲戚多了好办事儿。该认的亲人一定要认。等你大了，你就明白妈说的有多对了。你看你爸，家里缺点啥，他都去找你大爷他们。花别人的钱省自己的，这个道理你以后就明白了。”杜氏也帮着教训着儿子。
……
苏烁虽然对父母的话不以为然，但他惯会看脸色。见父母面色不善，他就明面上不再坚持己见。
“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当着面儿，我该叫什么还叫什么。我绝对不会让别人说我不懂事儿。”
“对，这就对了。”杜氏对于儿子的识时务，还是比较赞赏的。
“爸，我上班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好？我什么时候能去上班？可得赶紧的。今天我在路上遇到街道上的人了，他们还催着我去街道登记。爸，我可不想去乡下干农活去。”
“差不多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要不是为了把事情办得快点，你妈也不需要去找你舅借钱去了。”苏明得宽着儿子的心。
“我舅家的钱，不就是咱家的钱嘛。”苏烁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你放屁。你算计谁都行，就是不能算计你舅。”杜氏直接骂到了儿子的脸上。
……
等孩子们吃完面，苏明得和杜氏相视一笑。
“我说媳妇，老大说的也没错呀。你哥的钱不就是咱家的钱嘛。”
“你这不是废话嘛。你哥你姐的钱，不也都是咱家的钱。等过了这个风头，你还得想想办法，从你大哥、大姐那儿，把咱家的钱找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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