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土路的声响单调而沉闷,王若弗指尖捏着素色窗帘的一角,轻轻将其掀开。
窗外的景致早已不复汴京的繁华,远山如黛,连绵的官道旁尽是枯黄的野草,风卷着细沙掠过车帘缝隙,带着一股陌生的萧瑟气息。
她望着这片从未见过的苍茫天地,心头像是压了块巨石,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茫然与不安,她们已经到了兴庆府了。
……………………
一个多月前的情景还清晰如昨日,那天她照旧带着刘妈妈和一个当年嫁到盛家时,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香月,往康府去,
自打进了夏天,她便总爱往姐姐王若与那里凑,姐妹俩喝喝茶、聊聊天,日子过得惬意又安稳。
可谁能料到,就是那杯姐姐亲手递来的雨前龙井,彻底打乱了她的人生。
茶水入口时带着淡淡的清甜,她只喝了一杯,便觉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颠簸的马车里,身下是柔软的锦垫,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熏香。
还没等她理清混乱的思绪,就见身旁的王若与正抱着四五岁大的康平安,
手里拿着块桂花糕逗弄着,小家伙笑得眉眼弯弯,粉雕玉琢的模样惹人喜爱,从小就看出来往后长大那英俊的容貌了,
“姐姐……这是在哪儿?”
王若弗嗓音干涩,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王若与抬眸看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妹妹,我们已经离开汴京整整一天了,如今已经到了荥阳附近了。”
“离开汴京?”
王若弗猛地坐起身,脑子里“嗡”的一声,
“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汴京?”
她连忙掀开马车另一侧的帘子,果然外面已是一副陌生的场景,
王若弗看到马车外的景象时,当时是有些懵逼的,不是,你离开汴京就离开汴京呗,怎么走之前还把她也给带上了?
而后,又看到了她们马车前后加起来还有着七八辆马车随行,马车附近约摸有上百位身着皮甲的士兵护送。
马车内,还不时地传出几声女儿家的娇笑声,看起来王若与也不仅带着她,估摸着姐姐还把康府的女眷们全部一起带走了。
王若与放下手中的桂花糕,伸手理了理衣襟,慢悠悠地对正探头看向外面的王若弗说道,
“我们要去西夏,投奔宁远侯。”
哦,原来是要去西夏投奔宁远侯啊,不兑!去西夏投奔宁远侯?
每一个字王若弗都明白它们的意思,但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陌生?
宁远侯不就是她的大女婿吗?对啊,宁远侯是她的大女婿啊?她的姐姐怎么会去投奔她的大女婿呢?
王若弗也是一个有疑必问的人,也是直接向她姐姐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姐姐,这个宁远侯是华儿的夫君,名叫顾廷烨的宁远侯吗?”
王若弗试探性地问道。
王若与呢,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指着正吃着点心的康平安,随后问道,
“妹妹,你仔细看看平安,他长得像谁?”
王若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正在专心吃着点心的康平安的脸上。
小家伙继承了王若与的眉眼,瞧着与姐姐有三四分相似,以往她看着小平安倒是没什么感觉,
可此刻经姐姐一提醒,她再仔细端详,竟发现小平安那剩下的六七分,越看越像自家的姑爷啊!
她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缓缓转头,睁大了眼睛看向王若与,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姐姐,难……难道小平安他……”
“没错,我的好妹妹。”
王若与没等她把话说完,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语气里没有丝毫掩饰,
“平安是我和廷烨的孩子,他不该姓康,该姓顾,叫顾平安才对。”
“轰”的一声,王若弗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整个人都懵了。
自家亲姐姐,竟然和自己的大女儿的夫君勾搭在了一起?
她愣愣地看着王若与,又看了看浑然不觉的小平安,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翻涌。
康平安今年和华兰的儿子顾团差不多大,这么算来,当年华兰和自家姑爷成亲没多久,
姐姐就和顾廷烨有了牵扯,甚至还怀了孩子,然后便生下了康,啊不,顾平安。
王若弗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震得粉碎,胸口像是堵了块巨石,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从未想过,一向端庄温婉的姐姐,会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会给她的亲外甥女华兰戴上这么一顶绿帽子。
但她当时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既然是姐姐和顾廷烨有染,想要去西夏边境投奔,那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还要把康府的女眷全都给带上,难道?王若弗心里浮现出一个炸裂的猜测。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王若与脸上的笑意更浓,语气却带着几分温柔:
“妹妹,你猜得没错。这康府上下的女眷,都是廷烨的女人。就连允儿和元儿,如今也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
王若弗倒抽一口凉气,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结,允儿和元儿是姐姐生下的嫡女,怎么她俩也…………
社会好险恶,王若弗想回家,而这时,她才想起来一件事,急忙问道,
“姐姐,顾廷烨去西夏,不是为了平定边境那二十万西夏兵吗?
他打完仗总会回来的,为何你要带着所有人去投奔他?还有,你去就去吧,你带我来做什么?我与这事毫无关系啊!”
而王若与也适时地解答了她的疑惑,只见伸手握住王若弗的双手,指尖的温度带着一丝凉意,语气却格外亲昵,
“妹妹,廷烨自己心中有打算,如今他在朝中受人猜忌,被文臣打压,
他便打算日后便不回汴京了,以后要在西夏立足,
至于带你过来……妹妹,若是我丢下你在汴京,你日后哪里还有保养液可用?”
她说着,抬手轻轻拂过王若弗的脸颊,眼神带着几分赞叹,
“你看看你现在,肌肤水润得能掐出水来,脸上连一丝细纹都没有,
这般光彩照人,对外说你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也有人信。难道你还想回到从前那种黄脸婆的状态吗?”
陡然间被姐姐夸赞,王若弗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而这个理由自然是王若与随便糊弄她的,但耐不住王若弗脑袋瓜不甚聪明,
又是个隐藏的姐控,对王若与这个亲姐姐向来信任有加,
虽然莫名地感觉姐姐说的哪里不太对,但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毕竟这时候距离汴京已经有两三百里了,
就算她想回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般思忖着,她脸上的慌乱便淡了几分。
见她神色缓和,王若与又柔声安慰道,
“妹妹,你也不用惦记华儿和如儿。她们也要去西夏找廷烨,只是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
你放心,咱们有廷烨派来的五百亲卫护送,安全得很。华儿和如儿那边,廷烨只会更上心,绝不会让她们出事。”
听着姐姐那信誓旦旦的语气,王若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彻底落定,乖乖坐回马车软垫上。
也幸好王若与当时把她迷晕带走的同时,把随她一同去康府的刘妈妈和陪嫁侍女香月,也给带过来了,
有这两个相熟之人的陪伴,即便身处陌生路途,王若弗的心情也没有变得更加糟糕,
而刘妈妈和香月对于离开大宋也没有什么异议,
刘妈妈是看着王若弗长大的,当年她跟着王若弗来到盛府时便已年过三十,
如今更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了,她一辈子没成过家,在大宋既无牵挂的亲人,也无留恋的故地,
此番离开汴京,只当是陪着自家姑娘换个地方过日子,脸上始终带着几分淡然。
倒是香月,瞧着比刘妈妈还要安心些。这姑娘是四五岁时被王家从人牙子手里买过来的,
连自己的家乡在哪都记不清,而她自小就与王若弗这位王家二小姐感情深厚,十一二岁跟着王若弗作为陪嫁侍女进去盛府后。
如今年岁还不到三十,却仍旧貌美可人,身上也有着一种诱人的少妇气质,
当初,王若弗怀上长柏这第二胎的时候,盛纮憋不住火,明里暗里对王若弗表示想要香月的身子,
而王若弗当初也有让香月伺候盛纮的意思,于是便旁敲侧击地询问香月的意见,
岂料,香月直接跪在她面前表示自己只想要伺候夫人,并不肖想别的,给王若弗表了忠心,
当时王若弗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像揣了块暖玉,毕竟那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没藏不住,
自那以后,她便彻底把香月当成了心腹,与刘妈妈一同成了她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也是因此,直到如今,香月都还没有嫁人呢,她心中无甚牵挂,自然是王若弗去哪里,她跟到哪里。
她们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到达了宋夏边境,又被千阙提前安排在边境的亲兵告知,千阙此时已经攻破了西夏的都城兴庆府,
随后,这一列车队便在亲兵的护送下,朝着兴庆府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上,王若弗总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总是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
盛纮:大娘子,你把为夫给忘在汴京了!
盛长柏:母亲,儿子也被你忘在汴京了!
盛长枫:母……算了,我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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