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今天早上一上班，就感觉办公楼的气氛与平常有点不一样，他也没有细想，直接去了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杨克勤打过来的，李杨以为是打过来问自己在不在办公室，然后好过来汇报市委办公室主任人选的事。
李杨没有在意，拿起电话接通后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杨克勤急促的声音传来“李书记，您在办公室吧，坡场镇小学出事了。”
李杨听到坡场镇小学出事时心里咯噔一下提了起来，这个学校一出事绝对是大事，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杨书记你慢慢说。”然后喊了汪俊一声，叫他通知张家荣准备出车，接着继续听杨克勤汇报起事情来。
原来坡场镇小学去年新建了一栋教学楼，总投资300万左右，是由北阳市国华建筑工程有限责任公司承建，今年6月完工交付，9月份开学就启用了。但是昨天晚上，准确地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4点钟左右，教学楼无缘无故塌了，好在是凌晨这个时间点，一个人都没有，要是再推迟四五个小时那就通天了，李杨想到这也是一阵后怕。
后怕过后，李杨一股无名火蹭的上来了，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向自己汇报，还是分管党务的副书记上班后才给自己打来电话告诉自己。
他相信，坡场镇那边绝对第一时间就向市里打了电话，那么问题就出在市政府那边了，可那边为什么不跟自己汇报反而要压下来，这种事是压得住的吗。
李杨深吸一口气，对着还没有挂断电话的杨克勤说的：“我们现在赶去现场，你就坐我的车，有些事车上再说。”挂掉电话，李杨便与汪俊急匆匆下楼去了。难怪今天早上来时感觉大楼气氛与平常不同，原来别人都在想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一个市委书记不去现场，反而还不慌不忙的来上班，想到这，李杨恨不得大骂一顿。
杨克勤上车时，发现李杨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也不好说什么，也觉得这次市政府那边完全是撕破了脸的一种搞法，可是他又不明白人家李杨上任至今也没有对那边的工作指手画脚，就算是换了一个市委办主任那也是自己市委这边的事，市政府那边这次的确是犯了大忌，完全破坏了正常的游戏规则。
李杨在杨克勤上车后问道：“杨书记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还有这个国华建筑工程有限责任公司是个什么情况，拣重要的说说。”
杨克勤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我也是早上接到坡场镇一个副镇长告诉我的，他是看见钟市长天刚亮就赶过来了，然后就给我打的这个电话。另外这个建筑公司背后老板听说是钟市长的儿子，基本上这二年全市的基建都是这个公司在承建。”
李杨听到这里就有点想明白了，估计钟大建提前赶过去的目的就是看有没有什么重大遗漏，也就是说是去给儿子擦屁股去了。想到这，李杨冷笑一声，“看来我们这个国华建筑实力不小呀，竟然承包了这么多的工程。”
杨克勤叹了口气说道：“书记，这个国华建筑据说两个月前已经注销了。”
“啊”李杨愣住了，“也就是说，这个教学楼是他的最后一个杰作了，那钟市长的儿子现在在干什么？”
“出国了，母子两人一起走的，对外说是去留学深造去了。”
正在这时，李杨的手机响了，他一看赶忙接通说道：“吴书记，您好！”电话那边楚州市委书记吴超林的声音很大，不开免提连杨克勤都听得到，“李杨书记，是怎么回事?说你们一个小学教学楼塌了，有没有人员伤亡？你现在在不在现场？”
李杨在这边也赶忙回道：“吴书记，对不起，又让领导操心了。我们目前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我也正在路上，马上快到了，一有新的消息马上向您报告。”
挂断电话后，李杨没有开口说话，眼睛紧紧看着车窗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克勤在旁边也是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这样，在沉默的气氛中，小车很快到了坡场镇小学。由于现在正是上学上班时间，现场很多人，围着看热闹的，送小孩来上学的，外面执勤的，还有现场消防车、警车以及急救车都停在现场闪着灯，让整个现场闹哄哄的。
这是李杨下车看到现场后的第一印象，他抿了抿嘴唇，抬起脚就向现场里面走去，警戒线外执勤的是镇派出所警察，他们不认识李杨，正准备阻拦时，杨克勤在旁边大喝一声：“这是市委李书记，还不快让开。”
执勤的警察吓了一跳，站住不动了，李杨没有理会直接大步走了过去，杨克勤也紧紧跟在后面。原来的四层楼房，现在却变成了一堆瓦砾，碎砖块散落一地，各种混凝土、钢筋、窗户碎片等东西混合交杂在一起，堆积在地上，形成了一座小山丘，现场还有一辆挖掘机正在施工。
李杨还没有走到跟前，里面现场一个人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李书记过来了”当先领头的那个人向李杨打了声招呼，正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市长钟大建。李杨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问道：“现场情况如何，有没有人员伤亡？”
钟大建低沉着声音回答道：“教学楼是今天凌晨4点钟刚过就坍塌了，先前没有任何预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间点由于没有一个人在楼里，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李杨追问道：“确定吗？”“可以确定。”钟大建也是很肯定的回答道。
听到这里，李杨长吁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前面不能继续走了，再往前就是坍塌形成的小山丘。李杨仔细看了一圈，又看向警戒线外闹哄哄的围观人群，皱起了眉头，“我看围观人群里面还有不少学生，这种情况下还能上课吗？”
钟大建后面一个有点胖，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回答道：“李书记，我们建这座新的教学楼时，旧的教室还在，可以暂时把学生在安排到旧教室去。”
“还安排个屁，这种情形哪个家长放心把孩子放在学校，这种特殊情况就不能通知今天先放一天假，等把地方收拣一番后再说，现在大人小孩全围在这里，不是无形中增加了安全隐患。”李杨呵斥道。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组织老师去通知落实。”中年男子擦了擦被李杨骂的冒出来的冷汗，赶紧回答道。
李杨没有理会他，又问道：“查没查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坍塌，难道先前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吗？要是我们这儿没有这个鉴定机构，我建议去市里或者省里去请相关专家来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顿了顿，不等别人回答，又继续道：“还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是最后才知道，刚才来的路上市委吴书记一个电话让我差点下不来台，你们难道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旁边的教育局局长李高勇听到李杨这句话吓了一跳，偷偷瞄了一眼市长钟大建，见钟大建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心里暗想自己第一时间接到这个小学校长的电话，也是第一时间给市政府值班室打了电话，不管怎么说自己在程序上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市委市政府这边是怎么沟通的，那就不关自己什么事了，李高勇想到这里才稍稍安了点心。
钟大建知道必须由自己来回答了，他苦笑一声道：“李书记，这事责任在我，我一接到政府办的值班电话。当时脑袋都懵了，只想快些赶到现场来，也忘了给您打这个电话了，书记要批评就批评我一个人吧。”
李杨听钟大建这么一说，很想接着话头发泄一通，但是他知道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激化矛盾，否则对市委市政府的形象也是一个负面影响。
他直接对钟大建说道：“那行，我看这里就交给钟市长负责了，有什么新的情况随时通气，等你把这边安置好了，回去后我们就开个会讨论研究一下。”说完这句话后，又对杨克勤说道：“杨书记，这里全权就交给钟市长了，我们就打道回府，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话一说完，也没有与现场其他人打招呼，李杨便与杨克勤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坍塌的事故现场，背后留下的人都是五味陈杂的怀着各种心思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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