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竹筒饭还冒着热气，虎娃就拉着林澈往竹坊跑。陈爷爷正坐在月光下编竹篮，见他们抱着竹鸟灯笼匆匆忙忙，笑着摆手：“别急，灯笼穗还没编呢，我教你们用竹丝缠彩线，夜里看更亮眼。”
阿竹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各色丝线：“我猜你们要去河边，特意带来了金线，给灯笼描边怎么样？”她抽出金线，在灯笼的竹鸟翅膀上轻轻一绕，月光下立刻闪起细碎的光。
小石头举着传声筒跟在后面，筒口还沾着饭粒：“我也要去！我要听河对岸的青蛙叫！”
等把灯笼收拾妥当，一行人沿着竹篱笆往河边走。夜风拂过，灯笼上的竹鸟影子在地上晃，像一群跟着跑的小生灵。传声筒被小石头举得高高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蛙鸣，引得他一阵欢呼。
河岸边的老柳树下，林澈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把灯笼挂在低垂的柳枝上。月光洒在河面上，竹鸟灯笼的光映在水里，碎成一片晃动的金斑，真像有无数只竹鸟在水中游弋。
“你看！”虎娃指着水面，“它们好像真的在飞。”
林澈挨着她坐下，竹编的凉席铺在身下，带着草木的清香。“陈爷爷说，竹有灵性，你对它用心，它就会给你回应。”他望着灯笼的影子，忽然轻声道，“就像这灯笼，你画得认真，我编得仔细，它才会这么好看。”
阿竹和小石头在不远处捉萤火虫，笑声顺着河水飘过来。传声筒被搁在石头上，偶尔传来对岸隐约的犬吠，混着虫鸣，格外安宁。
虎娃忽然想起白天在竹坊编的凉席，林澈悄悄编的那只竹鸟，指尖好像还留着竹条的触感。她低头看着水面，灯笼的光落在她脸上，暖融融的。
“明天，咱们给传声筒装个竹制的喇叭口吧？”林澈忽然说，“这样声音能传得更远，说不定能听见镇上货郎的铃铛声。”
“好啊，”虎娃点头，“再在喇叭口上刻些竹纹，像陈爷爷教的那样，又好看又实用。”
夜风掀起灯笼的纸，竹鸟的翅膀轻轻颤动，水里的影子也跟着晃，像在点头应和。小石头举着装满萤火虫的竹笼跑过来，笼子是用细竹丝编的，微光从竹丝的缝隙里漏出来，和灯笼的光混在一起，把河边的竹影都染成了暖黄色。
“快看！萤火虫也喜欢咱们的灯笼！”他指着落在灯笼穗上的几只小虫，兴奋地喊。
阿竹跟过来，笑着把金线往灯笼上又缠了两圈：“这样就更像真鸟带了金羽了。”
林澈望着河对岸的竹影，忽然拿起传声筒，对着夜空喊：“竹趣会那天，欢迎大家来竹韵阁啊——”
声音顺着筒口传出去，在水面上荡开涟漪，对岸的黑暗里，似乎真的传来了模糊的回音。
虎娃靠在柳树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晃动的竹鸟灯笼，发亮的萤火虫笼，孩子们的笑脸，还有身边林澈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些用竹做的物件，不只是物件，是能装下月光、笑声和心愿的小世界。
就像这河水里的竹影，看似轻轻浅浅，却把整个夜晚的温柔，都藏进了眉心。
竹鸟灯笼的光在水面晃出细碎的金纹，小石头举着萤火虫笼跑远了，阿竹追在后面喊着小心脚下。林澈捡起传声筒，对着河水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里带着笑意：“竹趣会那天，有竹编的小玩意儿换哦！”
对岸果然传来几声模糊的回应，像是孩子们的欢呼。虎娃凑近传声筒，轻轻说：“我要编一串竹铃，挂在灯笼底下，风一吹就能响。”声音顺着筒口飘出去，被夜风揉碎在水面上。
林澈侧过头，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银：“那我就做个竹制的小转盘，转到哪个图案，就送对应的竹编物件。”他伸手碰了碰灯笼里的烛芯，火光跳了跳，竹鸟的影子在地上抖了抖，像振了振翅膀。
陈爷爷不知何时也拄着竹杖来了，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蒸好的竹筒糕，甜香混着竹的清苦气飘过来。“慢点聊，先垫垫肚子。”他把篮子递过来，竹篮的缝隙里漏出热气，在冷夜里凝成白雾。
虎娃拿起一块竹筒糕，糯米的甜裹着竹的清香，咬下去时，齿间还能尝到淡淡的竹纤维感。她忽然想起白天在竹坊，林澈悄悄在她编的凉席角落，藏了个小小的竹鸟图案，当时没好意思说，此刻倒觉得心里暖暖的。
“陈爷爷，”她含着糕点含糊地问，“竹趣会那天，能教大家编竹蜻蜓吗？我想让小石头他们学。”
“有何不可？”陈爷爷笑眯了眼，竹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我再备些竹篾，让阿竹染些彩线，编出来的竹蜻蜓保管比蝴蝶还好看。”
传声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筒口对着夜空，像是在收集星星的声音。林澈忽然拿起它，塞到虎娃手里：“来，喊句你最想让对岸听到的话。”
虎娃握着微凉的竹制筒身，看了看身边的人——陈爷爷在给灯笼换更长的穗子，阿竹正帮小石头把萤火虫装进竹笼，林澈的眼里映着灯笼的光，像盛着半盏星河。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传声筒喊：“竹趣会，一定要来啊——这里有最好看的竹编，还有……最热闹的笑！”
声音越飘越远，对岸的回应清晰了些，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跟着喊“来啦——”。
夜风卷着竹香掠过河面，灯笼上的金线被风吹得轻响，竹鸟的影子在水里游得更欢了。林澈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柳叶，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像手里的竹筒糕。
“等竹趣会结束，”他低声说，“咱们编个竹筏吧，顺着河漂下去，看看能漂到哪。”
虎娃用力点头，嘴里的竹筒糕甜得刚好，心里的欢喜也像泡在蜜里，轻轻一碰就化开来。水面的竹影晃啊晃，把这个夜晚的温柔，都晃成了绕在心间的线，一圈圈，缠得紧实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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