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麻烦解决了。”
基利安随手将一个散发着恶臭、形如巨型野猪的魔物头颅扔在地上。
那颗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滚到星露谷那茁壮生长在石头之上的石麦旁边。
委托基利安的农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嫌弃地“呸”了一口,然后从谷仓里拿出一把生锈的铁锹,气狠狠地对着那颗脑袋铲了下去。
“该死的掘猪!就该把它剁碎了拿去给石麦地堆肥!让它也尝尝被啃食的滋味!”
农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费力地把那颗硕大的头颅往粪堆里拖。
爱丽丝收起双刀,走到田边,仔细观察着那些被魔物拱得乱七八糟的土地,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担忧。
她蹲下身,轻轻揉搓着石麦那坚硬的外壳,感受着石麦的湿度和质地。
“这片地得重新翻整了。”
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可惜,自言自语的声音并没有被其他人听到。
“至少耽误了三天的生长期,换言之,我回凯恩特的时间又拖了三天。”
农夫拖完了脑袋,擦了擦汗。
他率先和不可思议的爱丽丝道谢,爱丽丝耸了耸肩,表示帮他也是帮自己。
“我也要种地的,也算是在帮我自己,不用向我道谢。”
看着如此客气的她,老农哈哈大笑。
随后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几枚法泽,走到基利安面前,脸上带着朴实而真诚的笑容:
“辛苦了,基利安大师。您忙前忙后,请收下吧。”
基利安却摆了摆手,耸了耸肩:
“收起来吧,朋友。领主大人已经付过账了。
我是镇子的魔物顾问,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嘿,你这话说的,”
老农夫把钱塞回腰包,咧嘴笑道:
“那你旁边这位漂亮的精灵姑娘呢?她可不是魔物顾问,这只美丽的小狐狸,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她居然是一位异国的女战士,你知道她的故事在酒馆里被多少人传唱吗?”
他冲着正在研究土壤的爱丽丝扬了扬下巴,促狭地对基利安眨了眨眼:
“我看啊,这位不可思议的女英雄,纯粹是心疼我们领主大人的土地,顺手帮我这个老光棍一把罢了。”
农夫高兴地说道,眉飞色舞的让基利安敷衍无比的耸了耸肩,
“是,恩,你说的对,我的朋友。”
农夫接着说道: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我繁星领主英雄救美,说不定还是美救英雄呢。”
“哎呀,再次感谢你们二位。还要感谢这位了不起的女战士。”
爱丽丝的耳朵微红,站起身,却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石麦是我此行的目的,害人的魔物,顺手处理掉是应该的。”
一身干练的装扮,干活的时候,爱丽丝不喜欢穿着自己的裙甲。
她扛着巨大的矿镐,哼着小曲开始重新将这块地翻整一下。
“哈哈哈!”
老农夫爽朗地大笑起来:
“基利安大师,你听听!我就说嘛!你啊,也别整天板着个脸了,真应该在镇子中心开个基利安魔物事务所。
专门解决这些破事,省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天天跑去领主居所麻烦你。”
基利安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那被拖向粪堆的魔物头颅。
基利安又看了一眼爱丽丝那专注研究土地的侧脸,最终只是说道:
“感谢帮忙,不可思议的爱丽丝。”
虽然这种难度的委托,在决死剑士面前就好像是让他们找回猫一样。
但爱丽丝的出手让这场约等于找猫难度的委托更加轻松了。
因此于公于私,基利安还是决定向爱丽丝道谢。
基利安听着老农夫的玩笑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根据以往的工作习惯,即使知道毫无必要,他还是习惯多问几句。
基利安需要获得更全面的信息才能更好的履行工作。
前去狩魔的人需要学会尽可能的在交手前多获取信息,不然的话将会付出血的代价
这就导致了基利安有些习惯性在离开之前追问一句:
“朋友,除了这头掘地獠,最近地里还有别的什么怪事吗?”
这本是他的工作习惯,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谁知老农夫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把铁锹往地上一插,掰着粗糙的手指头数落起来:
“怪事?那可太多了!前两天,我家那头最能下蛋的老母鸡,下的蛋黄都是绿的。
你说这是不是染了瘟病的魔物干的?
还有啊,北边那片林子里,晚上总有小孩哭一样的声音,八成是哭丧鸟在那筑巢了。
哦对了,还有河边,我上次去打水,看到水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比我见过的最大的银鳞鱼还大,说不定是什么成了精的水鬼……”
老农夫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把各种乡野传说里的魔物都数了个遍。
爱丽丝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她不像基利安那样对魔物了如指掌。
在她看来,每一个来自当地人的线索都可能关乎领地的安危。
她拿出随身的小记事本,用羽毛笔将老农夫说的一一记录下来,神情严肃,仿佛在记录一份重要的军事情报。
基利安却听得直摇头。
这大多都是废话,基利安也不觉得奇怪,这很正常,不能指望一个勤劳种地的农夫,懂得太多魔物知识。
他知道,老母鸡下绿蛋黄八成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草料。
林子里的“小孩哭声”大概率是猫头鹰求偶的叫声。
至于河里的亮光,天知道是哪块破铜烂铁反射的阳光。
这些都是乡野农夫们缺乏见识的误判,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魔物威胁。
如果为了这些空穴来风,专门跑一趟,基利安不饿死也得累死。
然而,就在基利安准备打断老农夫的滔滔不绝时,农夫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让他瞬间警觉的词。
“……要说最怪的,还得是昨天刮大风那天晚上。”
老农夫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看到月光下,
有个女人在树林里跳舞。那风大的呀,能把屋顶都掀了,可她就那么跳,跟没事人一样。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人又不见了。”
皱着眉头,基利安鬼使神差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巫?”
爱丽丝听到“巫”这个字,笔尖一顿,抬头看向基利安,眼神中带着询问。
她虽然不了解魔物,但“巫”这个词的分量,她还是清楚的。
基利安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其他的都可以当成无稽之谈,唯独这个“巫”。
让他心里打了个突。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仅凭风力跳舞的女人?
这听起来不像是农夫的幻觉,更像是一种超自然现象的目击。
但他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下定论,更不想让爱丽丝这个外行跟着瞎操心。
“行了,朋友,我知道了。”
基利安打断了他,随后装作很无聊的样子,仿佛这些全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和爱丽丝说道:
“他说的这些,我会留意的。爱丽丝,这些小事我来处理就好,你不是还要回去研究石麦的种植法吗?凯恩特人还等着你的报告呢。”
爱丽丝虽然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但看到基利安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以为他已经有了判断。她点了点头,将记事本收好:
“好,那我先回去。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我。”
直到爱丽丝离开,基利安才开始追问农夫细节。
打发走了爱丽丝,基利安脸上的轻松荡然无存。
他没有回镇子,而是转身走向了农夫口中描述的树林。
“巫?喀麻人?看来我真是偷不了一点懒,又得上班了。”
………
……
…
农夫所说的树林。
他蹲下身,像一头经验老到的猎犬,仔细勘察着地面。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寸泥土,寻找着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大部分脚印都是农夫们劳作时留下的,杂乱而正常。
毕竟比起小麦,树林里的资源也值得采集,而且莫德雷德领主从来不像那种将一片森林化为己有的命令,繁星镇的自然资源是属于大家的。
这就导致树林里经常有一些农夫和猎人的脚步,确实给基利安的调查增了不少的麻烦。
但很快,基利安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一片看似平整的土地上,他发现了一串极其轻盈的脚印。
那脚印下陷的深度,完全不像一个成年人该有的重量,更像是一个孩子留下的。但脚印的大小,却分明属于一个成年女性。
“步伐很轻,似乎只是前脚掌着地,然后往前窜。这人是在跳舞吗?”
这串脚印的间距极大,时而交错,时而旋转,完全符合一个人在疯狂舞蹈时留下的轨迹。
基利安顺着脚印一路追踪,最终,脚印在一片开阔地的中央……戛然而止。
“凭空消失?”
基利安直起身,环顾四周。这片林间空地不大,周围是茂密的树木,地面覆盖着枯叶和潮湿的泥土。
任何移动都会留下痕迹。他仔细检查了空地边缘,没有任何向外延伸的脚印。
“不,不是消失。”
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初步判断,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环境。
“如果是传送的话,不管是哪个流派的魔法,都没办法做到无声无息,现场会有魔能扰动的残留,这里没有。”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脚印消失处旁边的一棵橡树上。树干粗壮,至少需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喃喃自语,走到橡树前,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粗糙的树皮。
“……往上走了。”
他抬头仰望,繁茂的枝叶遮蔽了大部分天空。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在不留下任何攀爬痕迹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爬上这么高的树。
“除非……”
他的手指顺着树皮缓缓向下滑动,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树节旁停住了。
那里有一道极细、极深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异常锋利的东西瞬间切割而成。
切口平滑如镜,完全不是刀斧劈砍所能造成的。
基利安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蹲下身,将视线与划痕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望向对面的树林。
“如果是喀麻的巫,他们的魔法专精于风。单论风的话,他们这种魔法比以太魔法强力多了。”
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穿过空地,走向几十步外的另一棵树。
在那棵树几乎相同的高度上,他找到了第二道、第三道,甚至更多类似的切割痕迹。这些痕迹分布在不同的树木上,构成了一条不规则的、向上的路径。
“不是攀爬,也不是跳跃。”
基利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这是在树林间高速移动时,无意识泄露出的力量造成的。”
他走到一棵被重点照顾的树前。
这棵树的侧面仿佛被无形的利刃风暴席卷过,数根粗大的枝干被齐齐切断。
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被削成碎片的木屑和树叶。
“好狂暴的风……”
基利安伸手拂过一道最深的切口,感受着其中残留的微弱魔力波动。
“这不是精准控制下的风刃,更像是失控的情绪所引发的魔力暴走。”
“但是这种暴走,那个施法者是怎么从魔力暴走当活下来?”
魔力暴走无论是修行任何流派的施法者都会受到其反噬。
就拿以太魔法举例子,虽然决死剑士不会因为以太魔法而暴走。
但如果爱丽丝以太暴走的话,她会被五种元素直接撕成碎片。
即使是相对温和的花卉魔法,也是死路一条,花卉魔法是幻术与伪装的魔法。
如果花卉魔法暴走的话,爱丽丝会分不清幻觉和现实,处于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
基利安没有听说过喀麻魔法的暴走是安全的,但目前的线索确实解释不通。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重构当时的场景。
一个疯子在林中疯狂地舞蹈。
她的情绪极不稳定。
她体内的风元素魔力开始失控,化作无数细碎而致命的风刃,向四周无差别地散射。
她本人则借助这股狂风的力量,在树林间辗转腾挪,身轻如燕,最终消失在密林的深处。
一个疯癫的、掌握着强大风元素魔法的喀麻巫……
基利安得出了结论,眉头紧锁。
“她来繁星镇做什么?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
这个问题,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棘手。
这不再是单纯的魔物狩猎,而可能牵扯到更复杂的层面。
一个不稳定的强大施法者,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
……
…
在基利安抽丝剥茧分析案情的同时,密林的深处,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浓郁的血腥味,两种味道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那个被基利安形容为火药桶的女人,此刻正赤着脚,在一片被血肉浸染的空地上轻快地跳着舞。
她的脸上洋溢着纯粹而天真的喜悦,仿佛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完好无损的鸟窝,里面几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正张着嫩黄色的小嘴,发出细微而急切的啾鸣。
她的舞步轻盈而富有生命力,每一步都踏在自然的节拍上,与周围血腥恐怖的环境形成了鲜明而荒诞的对比。
在她舞蹈的四周,是一片狼藉的屠宰场。
十几只形态各异的魔物,从狡猾的哥布林到凶猛的敌地精,无一例外地都变成了一堆堆模糊不清的肉泥和碎骨。
它们仿佛被卷入了一台无形的、高速运转的绞肉机,连完整的尸首都未能留下。
狂暴的风刃不仅将它们撕碎,还将它们的血肉深深地压入了泥土之中,形成了一圈暗红色的、令人作呕的地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对这地狱般的景象视若无睹。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手中这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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