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比特的原始森林深处，光线被层层叠叠的巨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与植物腐败的甜腻。然而，一股更为深沉、污秽的气息，如同地底渗出的瘴气，正越来越清晰地侵蚀着这片古老土地的灵韵。
林昊、康纳德、罗宾以及如同移动山峦般的奥兹，正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于盘根错节的树根与藤蔓之间。越是深入，那股令人灵魂颤栗的波动就越是强烈。
“这种感觉…比我们在伟大航路遇到的其他虚更加…扭曲和痛苦。”罗宾的小脸紧绷，眉头微蹙。她虽然还不是死神，但对能量与知识的敏感度已远超常人，
“像是不计其数的灵魂被强行撕碎，又以最拙劣的方式缝合在一起，充满了怨毒与混乱。”
康纳德的镜片上，数据流如瀑布般飞速刷新，他的“灵络摹写”能力已运转到极致：“能量源确认在前方地下，结构异常复杂，显示有大规模非生命体反应…以及，密集到令人不安的、极度不稳定的高能灵魂聚合体。队长，初步判断，这下方存在一个规模超乎想象的地下实验室。”
林昊面沉如水，他的灵觉早已穿透了厚厚的土层与岩层，“看”清了那隐藏在地狱之下的景象——那是一个由冰冷钢铁与诡异绿色荧光主宰的巨大空间。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注满了不明液体的培养槽中无声嘶嚎，穿着白大褂、顶着夸张羊角头饰的疯狂科学家，正手舞足蹈地指挥着麾下人员，脸上洋溢着一种亵渎生命的狂热。
“找到了。”林昊的声音冰冷，打破了森林的沉寂，
“奥兹！”
“明白！”七番队队长奥兹发出低沉的吼声，他那堪比巨神兵的身躯猛然前冲，巨大的拳头早已缠绕上厚重如实质的灵压，如同从天而降的陨星，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砸向地面！
“轰——！！！”
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的震动以奥兹的落点为中心向外扩散，土层如同脆弱的蛋壳般龟裂、塌陷，露出了下方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穹顶，以及一个被暴力撕开的、边缘狰狞的巨大破洞。破洞之下，凯撒·库朗那引以为傲的“SAd”制造工厂与禁忌的人工虚实验室，终于暴露在阳光之下！
“什么人？！竟敢破坏凯撒大人的完美杰作！！”
凯撒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从下方传来，当他抬头，看清破洞上方林昊那双不含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眸，以及奥兹那如同山岳般压迫感十足的庞大身躯时，他嚣张的气焰如同被泼了冷水般骤然一窒。
实验室内的景象，更是让林昊一行人目光凝滞。无数形态各异、却同样被痛苦与怨念扭曲的“生物”在培养槽中疯狂挣扎。它们有的还依稀保留着人形轮廓，有的则已彻底沦为只存在于噩梦中的怪物，唯一的共同点是胸前那象征虚无的空洞，以及眼中燃烧着的、唯有毁灭才能平息的饥饿与疯狂。
这就是“人工虚”！比自然形成的虚更多了一份令人发指的、人为施加的残忍与令人不安的不稳定性。
“你…你们是…静灵庭的人？！”
凯撒显然并非对大海上的新势力一无所知，脸上瞬间闪过极致的惊恐，但随即，那惊恐便被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所取代，
“不管你们是谁！打扰了凯撒大人最伟大的研究，就别想活着离开！我的宝贝们，开饭的时间到了！”
他猛地拍下一个猩红色的按钮，霎时间，多个培养槽的强化玻璃轰然炸裂，腥臭粘稠的绿色营养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裹挟着数十只形态癫狂、嘶吼不绝的人工虚，如同挣脱牢笼的饿鬼，扑向这群不速之客！
“森罗殿·审判之眼！”
林昊没有丝毫犹豫，领域瞬间展开。虽然范围因环境所限不如对战多弗朗明哥时广阔，但凝练度与压迫感却更胜往昔。无数虚幻而冰冷的眼睛在领域内豁然睁开，源自灵魂层面的审判意志轰然降临，那些冲在最前方的人工虚动作顿时一滞，源自本能的恐惧让它们混乱的意识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破道之三十三 · 苍火坠！”
蓝白色的爆炎如同天罚之剑，自虚空中凝聚，精准无比地轰击在虚群最密集的区域，炽热的高温与净化之力瞬间将几只最为弱小的人工虚蒸发成虚无。
“水天逆卷·涡盾刃！”巴克怒吼着挥舞他的“扞潮”，激流应声而动，化作高速旋转的利刃风暴，将试图从侧翼突破的虚群卷入、切割、绞碎！
然而，这些人工虚的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无穷无尽。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中几只体型格外庞大、灵压也异常凶暴的个体，似乎对审判之眼的威压产生了一定的抗性，它们顶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压力，发出更加狂躁的嘶吼，加速冲来！
“吼！”奥兹一步踏前，巨大的脚掌让地面为之震颤。他那缠绕着土黄色灵压的拳头，带着最纯粹的力量美感，如同彗星撞地球般轰出！“大地掌控·巨岩冲击！”配合着他的拳势，地面猛然凸起数根狰狞的石柱，与狂暴的拳风合为一体，将一只犀牛形态的大型虚直接砸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击在金属墙壁上，连灵体都变得模糊不定。
“雷公鞭·天雷召来！”八番队队长艾莉西亚沉稳的声音从破洞上方传来，粗壮的紫色雷柱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气息轰然劈落，在虚群中央炸开，肆虐的电蛇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他与盖迪等队长在接到康纳德的灵压传讯后，也已及时赶到。
“星矩·守护结界！”十三番队队长盖迪单手按地，沉稳地展开防御，一道流转着金色符文的光幕迅速升起，将众人护在其中，挡住了零星漏网之鱼的扑击以及实验室自动防卫武器的能量射击。
战斗异常激烈，爆炸声、嘶吼声、能量碰撞声不绝于耳。但静灵庭的队长们配合愈发默契，攻防有序，各施所能，逐渐稳住了阵脚，并将疯狂的人工虚群一步步压制回去。
凯撒·库朗见大势已去，眼珠乱转，偷偷摸摸地试图溜向实验室深处一条隐蔽的逃生通道。
“想去哪里？科学家先生。”一个平静得令人心寒的声音，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响起。凯撒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只见林昊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穿越了混乱的战场，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逃生之路前。
“别…别杀我！”凯撒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我只是个被逼无奈的科学工作者！是Joker！是多弗朗明哥那个混蛋逼我这么做的！还有…还有凯多！是百兽凯多大人想要这些强大的‘兵器’！我是无辜的！”
“Joker？凯多？”林昊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的名字，“说清楚。”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凯撒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语无伦次地交代起来：“Joker就是多弗朗明哥在地下世界的代号！他为我提供研究所需的庞大资金和这个隐秘的场地，我负责研制SAd，这是制造人造恶魔果实‘SmILE’的核心原料！但…但是SmILE的成功率太低了，那些失败品…他们会失去除了傻笑以外的所有表情…”
“所以，你就把失败的他们，变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林昊的声音仿佛凝结着万载寒冰，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不！不全是我的主意！是凯多！”凯撒急忙将责任推卸出去，声音尖锐，
“凯多想要更强大、更能批量生产的战争兵器！他提供了从庞克哈萨德废墟中找到的关于古代巨人族‘奥兹’同族的研究资料，还有…还有部分关于‘恶魔之力本质提取’的禁忌技术！是他让我尝试将SmILE失败者的灵魂、‘虚’的毁灭力量，还有巨人族的血统因子强行融合，试图制造出更完美、更强大的‘人工破面’！那些特别强大的个体，就是…就是半成品！”
古代巨人族…恶魔之力提取…人工破面…凯多！
这一个个词汇背后所牵扯的阴谋，连林昊都感到一丝寒意。这潭水，远比他们之前预想的要深得多，也黑暗得多。
就在凯撒吐露惊天秘密的瞬间，实验室最深处，一个尚未被启动、连接着无数粗大能量管道的巨大培养槽中，那具浸泡在浓稠液体里、散发着洪荒般古老而凶暴气息的庞大模糊身躯，似乎…极其微弱的动弹了一下手指。
一股远超其他所有人工虚的、令人窒息的凶暴灵压，如同沉睡的火山般，一闪而逝！
林昊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凝重。那里面的东西，给了他一种极其危险的预感。
而凯撒则趁着林昊注意力被吸引的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连滚带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冲进了逃生通道，并在入口处狠狠拍下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滴滴滴——！！！”刺耳欲裂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实验室，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队长！整个设施的能量反应正在急速失控！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康纳德大声疾呼，他的仪器上，代表毁灭的数值正在飙升。
“所有人，立刻撤离！原路返回！”林昊当机立断，压下心中的疑虑，下达了指令。
众人毫不恋战，迅速沿着来时的破洞撤离这即将崩塌的人间地狱。在他们身后，传来了沉闷如巨兽垂死哀嚎般的连绵爆炸声，格林比特的一片区域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彻底塌陷下去，将凯撒疯狂的实验成果、无数扭曲的灵魂以及那些尚未解开的谜团，一同深埋于地底。
…
回到地面，重新呼吸到森林间相对清新的空气，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竟有些刺眼。虽然成功摧毁了实验室，并解救了一些尚未被完全改造的囚犯，但让主谋凯撒逃脱，以及得知幕后黑手竟是四皇之一的百兽凯多，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人工破面…”康纳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无比严肃，“如果真让凯多的计划成功，后果不堪设想。结合了虚的诡异能力、巨人族的恐怖体魄，甚至可能还有变异恶魔果实的力量…这将是一支足以颠覆大海格局的恐怖军团。”
“凯多那个疯子…”卡尔葛拉紧握着他那杆“千钧之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却燃烧着炽烈的战意，
“这片大海，迟早要和他做个彻底的了断！”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密集到极点的脚步声，从四周的草丛、灌木以及巨大的树根背后传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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