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城长街，烟尘未散。羽化亲王车驾受袭，卫士伤亡，虽击退了妖皇殿小公主，却颜面大损。车驾内传来压抑的咳嗽与怒哼，显然亲王伤势不轻，且动了真怒。卫士们如临大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疑之人，气氛肃杀。
纨绔子弟林峰却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拉着陆青阳，捧着刚买来的几盒流光溢彩的“九转续命膏”和“万年血参王”，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
“晚辈丹城林家林峰，携好友叶凡，特来拜见亲王殿下！听闻殿下受惊，特备薄礼，为殿下压惊！”林峰声音谄媚，躬身行礼。
为首的羽化卫队长脸色冰冷，审视着二人，目光尤其在气息内敛、看似平凡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的陆青阳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与警惕。
“林家？无关人等，退开！”卫队长毫不客气地呵斥，羽化神朝亲王岂是这种小角色能随便接近的？
林峰脸色一僵，有些挂不住，还想再说什么。
陆青阳却上前一步，拱手淡然道：“在下叶凡，一介散修，久仰羽化神朝威名。适才见殿下车驾受妖人冲撞，心中愤慨。偶得一枚古丹，于疗伤或有微效，聊表心意，望殿下勿嫌。”
他手掌一翻，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混沌、表面有九道天然云纹、散发着奇异馨香与磅礴生命精气的丹药浮现。此丹一出，周围灵气都微微波动，显然非同凡品。
这正是他以部分“复仇之种”药力为基，混合了几种得自帝路的珍稀药草，并以自身蕴含生机的圣血稍加淬炼，临时弄出来的东西。外表光鲜，内里却暗藏玄机——那“复仇之种”的剧毒与诅咒被他的圣血和混沌气巧妙包裹、隐藏，极难察觉，一旦被重伤者服用，会悄然侵蚀其本源，加重伤势，阻挠恢复，甚至可能引动其旧患，后果难料。
卫队长看到此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以他的眼力，竟一时看不出此丹深浅，只觉其蕴含的生命精气极为磅礴，确像是疗伤圣品。他神色稍缓，接过丹药，沉声道：“阁下有心了。待我呈报殿下。”
车驾珠帘微动，一只苍白却依旧蕴含威严的手伸出，接过了丹药。帘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高高在上的声音：“丹药尚可。你的心意，本王记下了。留下名帖，日后可来神朝领赏。”
语气仿佛施舍，带着神朝特有的傲慢。
陆青阳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在下闲云野鹤，不敢求赏。唯愿殿下早日康复，继续统领神朝，威震寰宇。”说罢，便拉着还有些不甘心想套近乎的林峰退后。
车驾缓缓启动，在一众卫士簇拥下离去。
“叶兄，你那是什么宝贝丹药？看着真不一般！就这么送出去了？也不求个回报？”林峰咂嘴道，觉得可惜。
陆青阳淡淡道：“身外之物罢了，能结个善缘就好。”心中补了一句：善缘？是送他早日上路的善缘才对。
他目光扫过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注意到那个麻衣青年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药材摊前，看似挑选药材，目光却似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探究。
陆青阳心中微动，此人方才暗中出手相助妖皇殿小公主，又似乎看透了自己刚才的小动作，绝非寻常散修。
他主动走了过去，拱手道：“方才多谢兄台出手，解了那妖皇殿道友之围。”他指的是那几根青木针。
麻衣青年抬起头，面容普通，眼神却清澈睿智，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一株灵草，还礼道：“道友言重了，在下并未出手。不过是见不得以大欺小罢了。倒是道友，那份‘厚礼’，送得真是…别出心裁。”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了然。
“散修叶凡。”
“山野药农，姜桓。”麻衣青年报出一个名字，语气平和。
“姜兄似乎对药材极有研究？”陆青阳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药材，随口问道。
姜桓笑了笑：“略知一二，混口饭吃。叶兄方才那枚丹药，以混沌精气为衣，内蕴生死造化，手法精妙，却似乎…火候稍急了些许？”他话语平淡，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陆青阳那丹药的底细和刻意为之的瑕疵。
陆青阳心中一震，此人好毒辣的眼光！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炼丹大师！他面上不动声色：“姜兄慧眼。仓促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姜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丹道如天道，过犹不及。有些东西，看似大补，实则…虚不受补，反受其害。叶兄以为呢？”
陆青阳听出他话中有话，似在提醒自己那丹药的风险，也可能另有所指，便道：“受教了。补与害，有时只在一念之间，端看对象是谁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默契在心。这姜桓，对羽化神朝似乎也无好感。
林峰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插嘴道：“原来叶兄和姜兄都懂炼丹？太好了！我家正好有一批古丹方，正愁没人能看懂，二位可否赏脸去府上一叙？必有重谢！”
陆青阳正想多打听些丹城和九转丹宗的消息，便顺势答应。姜桓略一沉吟，也点头同意。
林家府邸位于丹城繁华地段，亭台楼阁，颇为气派。林峰之父林啸天是丹城有名的药材商，与九转丹宗多位长老有交情。听闻儿子带来两位可能精通古丹方的修士，热情接待。
席间，林啸天取出几份残破的古老玉简，上面文字晦涩，图案模糊，涉及许多失传的炼丹手法和药材。
姜桓只看了一眼，便娓娓道来，指出其中关键，甚至补全了部分缺失，听得林啸天目瞪口呆，惊为天人，态度愈发恭敬。
陆青阳也对丹道有所涉猎（主要得益于《道经》包罗万象和无始经的些许记载），偶尔发言，皆切中要害，让姜桓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陆青阳趁机问道：“林家主，今日见羽化亲王车驾，似乎伤势极重？竟需亲来丹城求药？”
林啸天叹道：“叶小友有所不知，听闻亲王在荧惑古星争夺重宝时，被圣体余孽所伤，本源受损，道基动摇，寻常丹药无效，唯有九转丹宗的‘九转还魂造化丹’或有一线希望。此番亲王亲至，便是以重礼请丹宗大长老丹尘子亲自开炉炼丹。”
“哦？圣体余孽竟如此厉害？”陆青阳故作惊讶。
“何止厉害！”林峰抢着道，“听说那圣体凶残无比，杀了好多大人物，抢了不得了的宝贝，现在全宇宙都在通缉他呢！悬赏高得吓人！”
林啸天压低声音道：“听闻那圣体还可能与妖皇殿、人世间等势力有牵扯，图谋甚大。如今丹城风云际会，羽化神朝、神州皇朝、大雷音寺都派了重量级人物前来，一方面求丹，另一方面，恐怕也是要借此机会，商议围剿之事。九转丹宗态度暧昧，似乎也想从中牟利…唉，这丹城，眼看就要成为风暴中心了。”
陆青阳心中冷笑，围剿我？正好一锅端！
姜桓则若有所思道：“九转还魂造化丹…此丹夺天地造化，需以‘混沌源精’为引，辅以九九八十一种万年圣药，于九口丹炉中历经九转淬炼，方有可能成丹一丝。丹尘子长老虽技艺通神，但混沌源精难寻，恐怕…”
林啸天道：“姜大师所言极是。混沌源精确实罕见，不过听闻丹宗秘库中似乎存有一缕，乃上古所遗，此番或许会动用。此外，亲王似乎还带来了一具…古老的圣体遗骸，据说其圣血本源亦可作为药引，增强药效…”
圣体遗骸？！陆青阳手中酒杯微微一滞，眼中寒光骤闪而逝！羽化神朝，竟敢亵渎圣体先辈遗骸？！
姜桓似乎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波动，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圣血为引？此法倒是霸道，可惜…属性相冲，恐非良策，稍有不慎，恐酿大祸。”
林啸天摇头：“这就非我等所能知了。只知三日后，丹宗将于‘九转丹殿’开炉炼丹，广邀各方观礼，届时必有一番龙争虎斗…嗯？说起来，今日丹尘子长老似乎亲自外出迎接一位贵客，却空手而回，脸色不渝，不知发生了何事…”
陆青阳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那丹尘子果然没放弃搜寻。
就在这时，一名林家仆人匆匆进来，在林啸天耳边低语几句。
林啸天脸色微变，对陆青阳和姜桓拱手道：“二位，实在抱歉，九转丹宗突然传来命令，全城搜寻一名重伤的陌生修士，特征…与叶小友有几分相似，但修为描述不符。老夫需去打点一番，以免误会。”
陆青阳心中凛然，丹尘子动作好快！看来这丹城不能久留了。
他与姜桓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告辞。
离开林府，走在熙攘的街道上，陆青阳对姜桓道：“姜兄，今日多谢解惑。看来丹城即将大乱，姜兄似乎并非寻常药农，不知有何打算？”
姜桓仰望丹宗方向那九口若隐若现的巨大丹炉，淡淡道：“风雨欲来，自有定数。我辈修士，但求问心无愧，顺势而为罢了。叶兄…好自为之。”说罢，对陆青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融入人流，消失不见。
陆青阳看着他的背影，心知此人必不简单，其立场难明，但至少暂时非敌。
他回到暂居的客栈，闭目调息，脑海中思绪飞转。
羽化亲王重伤求丹，三日后九转丹殿开炉，以圣体遗骸为引，混沌源精为辅…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能破坏炼丹，不仅能重创羽化亲王，还能夺回先辈遗骸，甚至…那缕混沌源精，或许对仙胎恢复大有裨益！
但丹宗龙潭虎穴，丹尘子深不可测，羽化神朝高手云集，戒备森严，硬闯无异于送死。
必须智取。
他想起无始经中记载的一种秘术——“源天改命”，可短暂改变自身气息、容貌，甚至模拟他人道韵，极难识破。配合行字秘和者字秘，或可混入丹宗。
他又想起那枚送出的“厚礼”，算算时间，毒素该发作了。亲王重伤之下突遭此厄，必定雪上加霜，对丹药的需求会更加迫切，丹宗压力也会更大，或许会出现可乘之机。
还有那个妖皇殿小公主风曦，她对羽化神朝恨意极深，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还有那个神秘的姜桓…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清晰。
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巨大！
“羽化神朝，九转丹宗…你们的丹，怕是炼不成了。”陆青阳睁开眼，眸中寒光如电。
他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尤其是九转丹殿的布局和守卫情况。
夜色渐深，陆青阳改变容貌气息，化作一个普通散修，再次来到百味阁。此地消息最为灵通。
刚坐下点了一壶酒，就听到邻桌几个修士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下午刺杀亲王的那妖女，被堵在城西‘废弃丹坊’了！”
“真的？谁动的手？”
“还能有谁？羽化神朝的人呗！还有几个九转丹宗的执事帮忙！那妖女真厉害，重伤之下还宰了好几个好手！”
“啧啧，妖皇殿公主啊，这要是拿下，可是大功一件！”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陆青阳目光一凝，风曦被围了？她下午刺杀失败，果然受伤了。
他放下酒杯，留下灵石，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城西废弃丹坊，断壁残垣，荒草丛生。激烈的打斗声和娇叱声从深处传来，能量波动剧烈。
陆青潜行靠近，只见七八名羽化卫士和两名身着丹宗服饰的修士正围攻一道娇小的血色身影。风曦浑身是血，左臂无力垂下，显然伤得不轻，但手中妖刀依旧凌厉，眼神倔强凶狠，如同被困的小兽。
“妖女！束手就擒！可留你全尸！”一名羽化卫队长冷笑，攻势越发凶猛。
“做梦！羽化老狗的走狗！本公主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风曦咬牙，刀光暴涨，逼退几人，自己却咳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
眼看就要被擒——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剑气凭空出现，无声无息，精准地洞穿了外围几名羽化卫士的后心！
“谁？！”卫队长惊怒回头。
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入战场，拳意磅礴，直接轰飞了一名丹宗执事，另一只手并指如剑，点向卫队长眉心！
快！准！狠！
卫队长大骇，全力格挡！
轰！
拳指交击，卫队长惨叫一声，手臂骨折，倒飞出去！
那身影毫不停留，一把揽住惊愕的风曦的腰肢，行字秘爆发，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出重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怒交加的追兵。
…
数里外的一条暗巷，陆青阳放下仍在挣扎的风曦。
“放开我！你是谁？！”风曦妖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瞪着眼前这个气息陌生、面容模糊的男子。
陆青阳恢复本来容貌和气息，淡淡道：“刚救了你，就动刀？”
风曦一愣，瞪大眼睛：“是你？！那个小外甥？！你怎么”她认出这正是之前在妖皇遗迹遇到的圣体。
“路过，顺手。”陆青阳打量了一下她的伤势，递过去一瓶得自帝路的疗伤圣药，“羽化亲王的人正在全城搜捕，你伤势不轻，最好尽快离开丹城。”
风曦接过药，却不服气道：“我不走！那老狗伤了我皇叔，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就凭你现在这样？”陆青阳挑眉。
风曦语塞，随即眼睛一转，凑近低声道：“喂，小外甥，你好像也很恨那些家伙？咱们联手怎么样？我知道他们炼丹的地方，还知道一条密道！咱们去把他们的破丹炉砸了！”
陆青阳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你知道九转丹殿的布局？”
“当然！”风曦得意道，“本公主早就踩好点了！不过那里守卫太严，我一个人没把握。加上你嘛…勉强够看吧！”
陆青阳看着她故作老成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沉吟片刻，道：“联手可以，但得听我的。”
“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比你强，比你聪明。”
“你！”风曦气鼓鼓地瞪着他，但想到对方刚才救自己时展现的实力，以及能从那恐怖禁地逃出来的本事，只好撇撇嘴，“好吧！暂时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陆青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很简单。我们不去砸丹炉…”
“我们去帮他们‘好好’炼这一炉丹！”
夜色中，两人低声密谋，一个惊天计划缓缓展开。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一座高塔之上，麻衣青年姜桓静静矗立，遥望着废弃丹坊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丹药。
“圣体、妖皇殿、羽化神朝、九转丹宗…这场大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混沌将起，谁为真龙？”
他微微一笑，身影缓缓淡去，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未完待续…）
喜欢凡人修仙传凡人篇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凡人修仙传凡人篇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