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盯着屏幕，小李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她喉咙发紧，手指悬在断电按钮上方，迟迟没按下去。
陈渊站在应急通道口，金属门半开，昏红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一明一暗。
“我们是不是也快变成怪物了？”林悦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陈渊没回头。他蹲下来，用热熔刀尖在地面划了几道，刻出一行字：他们设计流程，但我们写结局。
林悦看着那行字，没说话。
陈渊站起来，“现在不是怕的时候。他们想让我们慌，想让我们乱冲乱撞，然后像之前的试验体一样被回收。我们得反过来打。”
“怎么反？”
“拆他们的系统。”陈渊调出据点结构图，投影在控制台侧面的小屏幕上，“主供能线路、冷却系统、数据中枢，三块一起断，他们就没法激活下一个‘星核’战士。”
林悦皱眉，“可我们现在就两个人，你还打算一个人去切能源线？”
“我不可能带着你爬管道。”陈渊说，“你腿伤着，而且控制室离不开人。我需要有人盯着监控，随时给我报巡逻路线。”
“那你万一被堵了呢？”
“不会。”陈渊指着屏幕上的管线分布，“我走冷却管道，那边是维修盲区，探头少，巡逻也稀。只要你在控制室定时切换摄像头角度，制造几个‘信号延迟’的假象，就能给我腾出行动窗口。”
林悦低头看自己的左腿，绷带已经渗出血丝。她抬手摸了摸，疼得吸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陈渊说，“你怕这又是他们设的局，我们每一步都在他们算计里。但这次不一样——我们不按他们的节奏打了。”
“怎么说？”
“他们以为我们会救小李，或者直接炸矿逃跑。”陈渊冷笑，“但我们偏不。我们先断能源，再瘫痪冷却，最后才动数据。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个筛选流程已经卡死了。”
林悦盯着屏幕里的小李，咬了咬牙，“那解救人呢？就这么晾着他？”
“不能急。”陈渊摇头，“他可能已经被植入东西，贸然接触会触发远程锁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让系统失灵，切断外部控制信号，等他们的‘遥控器’坏了，再进去救人。”
“万一他撑不到那时候？”
“那就让他们知道，杀一个，还有下一个。”陈渊声音低下来，“我不是不在乎他。我是知道，现在冲动只会让我们全死在这。”
林悦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陈渊检查腰间的热熔刀，确认储能模块满格，“我走地下二层的b-7管道入口，那里离主供能节点最近。你留在这里，用记录仪的时间戳同步我的进度，每三分钟切一次监控视角，别让系统发现异常。”
“如果出事呢？”
“如果我十分钟没回讯，你就启动紧急断电。”陈渊从口袋里掏出记录仪，塞进她手里，“我已经录好了计划视频，存了三个备份。你要是看到我没回来，就把视频传出去，哪怕只能传一段，也得让更多人知道‘星核’是怎么回事。”
林悦接过记录仪，手指有点抖。她把设备插进终端，确认三个离线存储模块都亮了绿灯。
“你真觉得这事能成？”她问。
“不一定。”陈渊说，“但不做，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林悦抬头看他，“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在看我们这一幕？就像看实验录像一样？”
“会。”陈渊点头，“那就让他们看清楚，是谁亲手关了他们的电源。”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笑，但也没再犹豫。
陈渊转身走向通道口，金属门缓缓滑开。里面是一条狭窄的管道，墙壁上布满冷凝水，银灰色的管线沿着顶部延伸，消失在黑暗里。
“记住。”他停下脚步，没回头，“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证明我们还能选。”
林悦坐在控制台前，双手放回断电按钮两侧。她深吸一口气，输入预设指令，打开了通往地下二层的应急阀门。
红灯开始闪烁。
陈渊迈步走进管道，身影很快被昏暗吞没。他的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一下，又一下。
林悦盯着监控画面，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她突然想起什么，低声说：“陈渊。”
没回应。
她对着空气说：“等这事完了，咱真能退休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监控画面里，小李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指甲刮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咔”声。
林悦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屏幕。
管道深处，陈渊的脚步声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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