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二位的配合，我们这就告辞，不耽误谢女士休养了。”
程凛利落地合上记录本，起身时制服下摆划出一道干练的弧线。
她微微颔首，目光在谢折卿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门口：“周洛笛，收队。”
“那个……谢老师……”周洛笛磨磨蹭蹭地收起平板，指尖在警服口袋边缘徘徊。
想到cp群里那群嗷嗷待哺的姐妹们，她一咬牙，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墨染卿心”双人路透照。
照片里谢折卿与冷疏墨相视而笑的画面堪称神图，周洛笛还将一支早就准备好的金色签名笔一起递了过去。
“可以……帮我签个名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程凛在病房门口转身，眉头微蹙：“小周。”短短两个字，警告意味十足。
“没关系的。”谢折卿轻声打断，伸出没输液的右手。
刘若薇体贴地帮她调整好靠枕，又细心地托住照片底部。
签名笔落在光面相纸上时，谢折卿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尚未拆绷带的右手腕传来隐隐刺痛，让她的签名比平时少了几分流畅，在她看来，这次签下的字迹也比平时虚浮了几分。
“抱歉，”她将签好的照片递还给周洛笛，嘴角挂着歉意的微笑，“可能签得不好看。”
周洛笛如获至宝地接过照片，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谢老师您太谦虚啦！”
她对着签名左看右看，虽然根本分不清书法好坏，但觉得这飘逸的字迹怎么看怎么顺眼，丝毫不影响她雀跃的心情：“明明和平时一样好看！”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签名上，金色的墨迹流转着细碎的光芒。
周洛笛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还不放心地拍了拍。
程凛无奈地摇头，转身时嘴角却微微上扬。
VIp病区的走廊铺着柔软的消音地毯，两人的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周洛笛跟在程凛身后，突然“啊”地一声停下脚步，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突兀。
“程队……那个……我能不能……”
她小跑两步追上程凛，手指不安地绞着警服下摆。
“不能。”
程凛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电梯走去，制服下摆随着步伐划出利落的弧度。
“工作时间禁止追星。”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手指已经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求求了！”
周洛笛一个箭步拦在程凛面前，双手合十作揖恳求道。
“就差冷老师一个签名，很快的！”
见程凛不为所动，她咬咬牙祭出杀手锏：“程队，今晚我请您吃饭！吃大餐！米其林三星！拜托了！”
程凛挑眉，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她却没急着进去。
“哦？”
她的目光在周洛笛脸上逡巡，尾音危险地上扬，“为了要个签名，你这网安部第一铁公鸡竟然舍得拔毛了？”
周洛笛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程队，我这打入粉丝内部也要有点真材实料不是？”
她讨好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不然怎么获取第一手情报……”
“哼！”
程凛轻哼一声，抱着手臂靠在电梯门框上，“你是打入内部还是假公济私，别以为我分不清。”
金属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又自动打开。
周洛笛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样子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就在她以为没戏准备放弃时，却听见程凛淡淡道：“给你5分钟，够用了吗？”
“够了够了！谢谢程队！”
周洛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话音未落就转身飞奔而去。
警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在走廊里划出一道藏蓝色的轨迹。
沿途遇到的小护士们看到穿着警服的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以为是有什么紧急公务在身，纷纷侧身让道。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冷疏墨的病房门突然打开。
坐在轮椅上的冰山影后正被自己的姐姐冷疏言如呵护珍宝般缓缓推出。
冷疏墨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在看见突然出现的周洛笛时，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闪过一丝诧异。
而推着轮椅的冷疏言则如同护崽的母豹，下意识地挡在了妹妹身前。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如金色的薄纱，在三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
“周警官，”冷疏言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轮椅完全挡在身后。
她的声音礼貌得如同机械，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戒备，仿佛一只警惕的刺猬。
“还有什么问题没问完吗？”
“姐……”轮椅上的冷疏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伸手轻轻拽了拽姐姐的衣角，这个动作就像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如同一根无形的线，将两人紧紧相连。
冷疏言那紧绷的肩膀，也在这一刻微微放松了些。
这个从小保护她到大的姐姐，至今仍像守护易碎品般紧张，仿佛妹妹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你……”冷疏墨的语气里意外带着几分宠溺，“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
——看谁都觉得想要害我似的。
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只敢在心里吐槽。
微微喘息的周洛笛完全没察觉空气中暗涌的机锋。
她站定后深吸一口气，警服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她手忙脚乱地从特意准备好的袋子里掏出那支金色签名笔和已经签好谢折卿名字的双人照，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刚才……忘记问冷老师了……”
周洛笛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鼓起勇气向前一步，双手捧着照片和笔递了过去：“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冷疏言垂眸看向递来的照片，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竟是张双人合照，画面里冷疏墨与谢折卿相视而笑的瞬间被完美定格。
她接过照片，指尖在谢折卿的签名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周警官，”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这是在借工作之便追星？”
“姐，”冷疏墨从后方伸出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就别打趣周警官了。”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照片给我吧，我签。”
冷疏言将照片对着光线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这才转身递给妹妹。
她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谢小姐的字不错，”语气若有所思，“但这签名字迹看起来略显虚浮……”
话音未落，冷疏墨已经接过照片。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里谢折卿含笑的侧脸，眼神突然柔软了下来。
“咳……”
冷疏言的一声轻咳打破了短暂的静谧，像是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细纹。
她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妹妹这堪称相当反常的举动，“不是要签名吗？”声音里带着几分促狭。
周洛笛此刻几乎屏住了呼吸，瞳孔微微放大。
——天菩萨，刚才她看到了什么？
冷影后居然用指尖轻抚照片上谢老师的脸？
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缱绻，简直太过亲昵，让她的大脑瞬间过载。
cp粉的雷达疯狂作响，内心的q版小人儿已经激动地在地上打滚。
天啊！这是她能免费看到的画面吗？
冷疏墨这才如梦初醒，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拔下金色笔帽。
笔尖在照片上滑动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签名的笔迹流畅而有力，与旁边谢折卿略显虚浮的签名形成微妙对比。
“签好了。”合上笔帽的动作干脆利落，将照片递还时指尖在谢折卿的签名上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一下。
周洛笛双手虔诚地接过这珍贵的宝物，动作小心得像在捧着一件易碎的古董。
她猛地鞠了一躬，警服领子因为这个大动作差点翻了起来：“谢谢冷老师！真的太感谢了！给您添麻烦了！”
“这不算什么麻烦。”
冷疏墨的声音依然清冷，却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倒是我要谢谢周警官……”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谢谢你喜欢我们‘墨染卿心’。”
周洛笛直起身子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的大脑疯狂刷起弹幕：
“老天奶啊！
为什么不给她配个执法记录仪？
就因为她不是外勤人员吗？
这段对话要是能录下来，绝对能火上热搜啊喂！！”
一个危险的念头突然闪过——
要不……今晚黑进医院监控系统把这段……
她的表情随着内心活动不断变幻，从震惊到狂喜再到纠结，最后定格在某种诡异的决然和危险的跃跃欲试上。
冷疏言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这位年轻警官的表情变幻秀，忽然轻笑出声，“周警官……”
她拖长了音调，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像在逗弄一只小猫，“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竟然也能当警察吗？”
阳光突然变得强烈，照得周洛笛的警徽闪闪发亮。
她后知后觉地捂住脸，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远处传来程凛催促的咳嗽声，在走廊里回荡得格外清晰。
“姐，你就别逗周警官了。”
冷疏墨的声音如清泉般流淌，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她指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双惯常清冷的眼眸此刻含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温柔的缝隙。
“周警官，”她转向呆立当场的年轻女警，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我姐姐她没有恶意的。”
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却又隐约透着一丝对自家姐姐任性行为的无奈和宠溺。
周洛笛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她局促地挠了挠头，“没、没事……”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
她红着脸瞥了眼腕上的手表，突然惊跳起来，“程队可能等着急了，我就先告辞了，再见！”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阵风似的转身跑开。
警服下摆随着奔跑的动作翻飞，皮鞋在地毯上踏出一连串急促却无声的足印。
跑到一半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刹住脚步，回头又朝冷氏姐妹匆匆鞠了一躬，这个动作让警号牌在胸前晃出一道银光。
冷疏言看着那道藏蓝色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红唇微扬，“这位周警官倒是……”
“很可爱，不是吗？”冷疏墨轻声接话，唇角微微勾起。
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紧接着是程凛刻意压低的训斥：“周洛笛——”
后半句话被合上的电梯门隔绝，在走廊里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余韵。
冷疏言收回望向电梯方向的视线，修长的手指重新搭上轮椅扶手。
她推着冷疏墨缓步前行，阳光透过走廊的落地窗洒落一地碎金，轮椅在地毯上无声滑行，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
两人的影子在走廊的灯光下交叠，如同她们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去拜访谢小姐，你为什么非要跟着？”
冷疏言故意放慢语速，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优雅的节奏，“明明让小陈带我过去就行啊。”
她微微俯身，红唇几乎贴上妹妹的耳尖，“还是说……我家小墨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冷疏墨轻咳一声，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她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恰好掩饰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姐，我也想去看看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哟~”冷疏言拖长了尾音，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她故意放慢推轮椅的速度，让两人如同在花园漫步般悠闲，“妹妹长大了，开始瞒着姐姐有小秘密喽~”
语气里带着夸张的失落，却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冷疏墨的发梢跳跃。
她微微仰头，露出一个无辜至极的表情：“你刚才也没问啊。”
声音清澈得如同山间溪流，表情纯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只有微微泛红的耳尖泄露了她自以为的隐秘心事，让冷疏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姐妹俩就这样一路拌着嘴，阳光追随着她们的身影，在走廊的白墙上投下交错的剪影。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冷疏墨突然伸手轻轻按住了轮椅刹车。
“我们到了。”她轻声说道，目光落在面前那扇虚掩的病房门上。
透过门缝，隐约可见谢折卿靠在床头的身影，阳光为她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冷疏墨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姐姐敏锐的眼睛。
冷疏言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红唇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她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请进。”刘若薇以为是警方去而复返，头也不抬地应声道，“门没锁。”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若薇一边应声，一边专注地调整着谢折卿的输液速度，手指在调节器上轻轻转动。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谢折卿抬眸望去，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当视线触及轮椅上的冷疏墨时，她的眼神微微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然而却在下一秒就被推着轮椅的女人夺走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冷疏言。
谢折卿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单，而后又松开。
冷疏言，言姐姐，没想到这一世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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