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绪白颓然地坐在凳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妹妹，一颗心沉入了无底深渊，不知小妹能不能撑过今晚！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陆臻臻清冽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绝望。
“高小姐的病，我能治。”
这毛病也就一颗生机丹的事，简单的很。
陆臻臻的声音不大，却能将高绪白的思绪从绝望的边缘瞬间拉回来。
他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满是血丝，神情激动。
“陆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真能医治我家小妹？！”
“嗯！”陆臻臻点点头，“不知高小姐的贴身丫鬟是谁？”
高绪白此时如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对陆臻臻的话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声音沙哑地回道：“这些年为了给小妹治病，府里但凡值钱些的东西都变卖了，平日里，只有兰花和桂花两个粗使丫鬟轮流照料。”
说罢，他朝着门外尚在探头探脑的两个丫鬟招了招手。
“兰花，桂花，你们进来见过陆小姐。”
门口那两个瞧着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闻声，怯生生地挪着步子走了进来，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浆洗得十分干净。
她们走到陆臻臻面前，不敢抬头直视这位仙人般的贵女，齐齐地朝着她福了福身子。
“奴婢见过陆姑娘。”
声音细若蚊蝇，透着一股小家子气的惶恐。
陆臻臻凤眸微垂，视线在那两个丫鬟身上一扫而过。
【两人有点小聪明，总得来说面相属于憨厚老实的，不是帮凶。】
“我问，你们如实回答。”
“是。”
“我问你们，高小姐夜里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兰花和桂花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一点都没有吗？”陆臻臻知道她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再问了一遍，“任何你们觉得可疑的地方都行。”
名为兰花的丫鬟，抬起头看向陆臻臻。
“回陆姑娘，小姐白日里总是咳嗽不止，偶尔还会吐血，浑身疼痛，难受得紧。”
“可一到了夜里，小姐反倒安稳了许多，不咳也不喊疼，睡得……睡得很好。”
她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可疑的地方，但她是觉得很可疑的，毕竟小姐的病这么严重，按道理来说晚上应疼得更厉害才对啊？！
这话一出，高绪白才想起来这事儿。
兰花说的没错，小妹的病症极为古怪，仿佛白日与黑夜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病人。
“那你们呢？”陆臻臻追问道，“你们二人守夜时，可曾睡得很沉？”
两个丫鬟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用力地摇着头。
“没有没有！”
“奴婢们不敢睡沉！”胆小的桂花都抢着回答，声音都紧张得变了调：“奴婢们整夜都守在小姐床边，眼睛都不敢合拢，生怕小姐有什么闪失！”
【这两人的小聪明没用到正途上，若他们早将这样反常之事告诉高绪白，或许高小姐就不会痛苦这些年了。】
陆臻臻根据掌握的线索，几乎可以确定是有人养小鬼偷高小姐阳寿。
她不再看那两个已是冷汗涔涔的丫鬟，转而望向一脸焦灼与期盼的高绪白。
“陆姑娘？如何？”
陆臻臻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生机丹递给他。
“给她吃下去。”
高绪白拿着丹药就放入自家小妹的口中，不到十息，高小姐的脸色从苍白到红润，就连消瘦脸都圆润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这……”
看见这一幕的高绪白，又惊又喜，赶紧走到陆臻臻面前跪下。
“多谢陆姑娘的救命之恩，高某无以为报，日后有任何吩咐，高某都会替你办！”
陆臻臻点了点头，示意他让屋里的下人离开。
兰花和桂花吓得浑身发抖，相互搀扶起身离开了房间，整个屋里只剩下高家兄妹和陆臻臻。
高绪白关上房门后，对着陆臻臻拱手道：“陆姑娘可是有话要问在下？”
“你可有仇家？又或者，你得罪过谁？”
高绪白微微一愣，这和小妹的病有何关系？
但他还是回忆了一下，轻轻摇头。
“陆小姐，你有所不知，自从父母死后，我与小妹相依为命，为了赚钱，我变得世俗，处事圆滑，不敢得罪任何人引来麻烦！”
“所以我印象里，是没有得罪任何人的！”
“争执都没有？”
陆臻臻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高小姐这病明显是冲着高家来的。
“争执吗？不过都是政见不同而已，不算得罪人吧？！”高绪白皱眉道，“就连我跟你大哥也时常因为案件有过争论。”
“再想想，有没有故意跟你唱反调之人？”
高绪白不知陆臻臻为何如此执意询问，他沉下心思，慢慢回想。
“啊！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人。”他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一人道，“此人是我同窗，一同入朝为官，每次都会跟我争论一二。”
“我以为只是观点不同，现在细细想来，有些明明一眼是错误的决定，还是要跟我争论一番！”
“陆姑娘，难道说此人与我小妹的怪病有关？”
“差不离，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陆臻臻道，“今晚，我给高小姐守夜。”
夜。
陆臻臻端坐高小姐房内的于八仙桌旁，凤眸微阖，似在假寐，实则神识早已铺开，笼罩了整个院落。
高小姐若没有吃下她的生机丹，今晚必死，所以她在等。
干等着有些无聊，陆臻臻将小青蛇拿在手里把玩。
一股阴冷的寒冷白气，毫无征兆地从紧闭的门缝中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仿佛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地面上游走，蔓延。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橘红色烛火不断闪现，将屋内的物品的影子映在墙壁上，一会拉长，一会缩短，光影幢幢，鬼气森森。
随着白气进来的，还有一股极淡的异香。
【来了！】
陆臻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直接将自己的嗅觉给屏蔽了，她故作摇晃两下，身子一软，顺势倒在八仙桌上。
她将呼吸迅速调整为悠长平稳，仿佛一瞬间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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